静夜之中,李徽坐在军案后皱眉沉思,李荣在1旁1眼不发,站立侍奉。
灯花噼啪1闪,光线变的黯淡了下来。李荣上前伸手将灯芯捏了1把,烧焦的灯芯被他捏断,蜡烛的光线又重新亮了起来。
李徽的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看着李荣道:“你怎么还不去睡?奔波整日,已然非常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吧。要学会好好的歇息,才能有精力做事。”
李荣沉声道:“多谢阿兄关心。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彭城丢了,局势大变,我东府军当何去何从?”
李徽点点头,微笑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荣躬身道:“阿兄说过,彭城的位置极为重要。彭城1旦失守,秦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抵淮南之地。他们将在洛涧淝水1带形成阻隔,将北府军和我东府军隔绝在东侧,从而从容攻克寿阳南下,占领历阳庐江等江北郡县。眼下彭城已然失守,我们近在咫尺,岂能坐视。所以,我的想法是,趁敌立足未稳,夺回彭城。”
李徽看着李荣1副摩拳擦掌的模样,笑了起来。
“李荣,你跟我几年了?”李徽问道。
“跟着阿兄有6年了。阿兄到京城之后,我便从石城老家去了京城了。”李荣忙道。
李徽点头道:“是啊,6年了。当初你还是在石城县砍柴放牛的少年,1转眼,已经是统率兵马攻城拔寨的干将了。短短6年,足以改变1个人的命运。有时候真是颇为奇妙啊。”
李荣不知李徽为何说起此事来,躬身道:“还不是托阿兄之福。我丹阳李氏若不是有阿兄,怎有今日。当初乃寒门小族,如今名震天下,都有赖于阿兄之力。”
李徽摆摆手道:“我不是要你吹捧我的,自家人,有什么好吹捧的?我的意思是要告诉你,我们能走到今日这副情形,殊为不易。任何1个决策的错误,都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6年时间,我们经历了什么,你是知道的。所以,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深思熟虑,不能凭冲动做事。”
李荣沉声道:“阿兄的意思……莫非是不打算进攻彭城?”
李徽道:“我东府军还没有攻击大型城池的经验。坚固的城池和这些小郡县城池是完全不同的。你以为彭城之敌是乌合之众?我们1攻,他们便望风而逃?显然没有这种可能。况且,我东府军才多少人?就算加上周澈的兵马,不过4万。城中多少秦军?消耗之后,起码有9万之敌。莫非你真以为我东府军天下无敌?能以4万之众攻9万之敌?”
李荣身上有些燥热,伸手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轻声道:“阿兄,确实如此。阿兄教训的是。”
李徽笑了笑道:“我知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东府军自成军以来,确实是甚为顺利。我们还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那便是火器。但这些,在攻城战中还不能发挥太大的威力。攻城,拼的是人力,拼的是性命。躲在城头上放箭,又不是和我们正面肉搏。火器如何发挥?兵力不占优,火器的威力发挥不出来,如何攻彭城?去送死不成?”
李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确实,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冷静。今日彭城陷落,李荣心中颇为焦灼,恨不得立刻夺回来。确实没有细细的思量此事。
“阿兄,我实在是……汗颜。”
李徽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也没什么汗颜的。站在大局角度上而言,彭城是要夺回的。但是,眼下恐不是时候。彭城的秦军应该是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也必做好了防备。我想,我们此刻不但不能进攻,恐怕还需要即刻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