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大怒,沉声喝道:“王恭,你辱我便罢,何辱我四叔?足见你乃刻薄无德之辈。枉你还是世家子弟,曾身居高位。你这样的鼠辈,岂能容你掌控权势。这便是你落得今日下场的原因。”
策马立在谢玄身边的高衡大声叫道:“城中北府军将士听着,谢大将军回来了,尔等再不用受王恭指使,不必助纣为虐。此刻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谢大将军说了,罪不在尔等,只要悬崖勒马,便既往不咎。万不可执迷不悟。”
城头北府军旧将和士兵们神色矛盾之极。他们当然不希望同谢玄作战,但是又怕因此丢了性命。军中新提拔的军官将领们虎视眈眈,军中已经下了严令,但有兵士异动,可当场格杀。昨夜大乱之后,军中处死了数百兵士,人心惶恐。兵士们怎敢有任何的表示。
城楼上,王恭哈哈大笑道:“高衡,你这叛贼。你身为北府军之将,不遵本将军之命,是为背叛。你是谢氏家奴么?对其摇尾乞怜?还有诸葛侃,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你们选择了背叛,便休怪我给你们惩罚。来人,押上来。”
有兵士推推搡搡将几个人推上城楼之上。那几人被五花大绑,脸上全是血迹。其中两人是还高衡的两个儿子,还有诸葛侃的侄儿和幼弟几人。
“高都尉,让你的父亲立刻投降,否则,老夫会杀了他的儿子。让他高家绝后。”王恭对其中一人冷声喝道。
那人是高衡的长子高成。高成冷笑一声,喝骂道:“卑鄙之徒,挟持我兄弟二人,要挟我父,算什么本事?”
王恭喝道:“你父有异心,我不得不如此。事实证明,他背叛了我。你怪不得我。”
城下高衡看到了自已的两个儿子,心如刀割,高声叫道:“我儿莫怕,阿爷破城之后便来救你们。”
高成看着城下,大声叫道:“阿爷,你放心。我高家子孙,岂会怕这些宵小之辈。阿爷莫要管我,助谢大将军破城便是,我和弟弟的生死不足惜。阿爷今后要保重身子,儿子不能尽孝了。”
高衡的二儿子高功也大声叫道:“阿爷,莫要管我们。我们不怕。阿爷,我们死后,阿爷要保重身体,勿以为念。”
高衡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王恭冷笑连声,大声道:“好一个父慈子孝,令人感动。高衡,诸葛侃。本人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那是何种滋味。你们若不想品尝失去亲子之痛,便即刻杀了谢玄,本人既往不咎。否则,我可要动手了。”
高衡怒骂道:“狗贼,你枉自为人。你会遭到报应的。”
王恭仰天大笑道:“报应?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报应?老天瞎了眼,世间本无公道。休要多言,你降是不降?”
高衡怒斥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狗贼,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恭点点头,猛然抽出长刀来,一刀挥出。高成的脖子上喷溅出灿烂的血花,被王恭一刀砍断脖颈。王恭抬脚一踹,高成的尸身摔落城下。
王恭既然已经动了手,便不再犹豫。长刀闪烁处,几名人质纷纷中刀毙命,尸体一个接一个被推到城下。城上城下众人尽皆震惊,没想到王恭毒辣凶残如此。
高衡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老泪纵横,痛哭失声,口中咒骂连连。他为了保护两个儿子,不得不委曲求全,听从王恭号令。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自已的儿子。
诸葛侃也是满脸泪痕,泣不成声。
谢玄大怒,脸色冷厉。王恭如此卑劣,已经激起了极大的愤怒。虽然他不可能为了高衡和诸葛侃等人的亲眷而妥协,就算城楼上被挟持的是自已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妥协,但王恭此举,显然已经触及底线。祸不及家人,这是最基本的底线,但凡抄家灭族之人,都为人所不齿。桓温之所以不得人心,便是他手段太残忍。王恭已然步其后尘。
“二位兄弟,节哀顺变。我等定将王恭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谢玄沉声道。
高衡老泪纵横,咬着牙道:“大将军,末将别无所求,只求抓获王恭之后,将老贼交予我和诸葛兄弟处置。”
谢玄点头道:“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