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些不对劲。
看着看着,江河竟是先笑了起来:
“想不到道友竟是藏身在了蛮营之中,若是不刻意现身,我还未必能够发觉。
但既是身在蛮营,又为何不曾出面一叙?反倒要借他人一口,表本我之意?”
江河很明白,对方使得那威压袭来,不过是想要给予自己一些压力,从而换取更多交易的筹码罢了。
他也承认,在一开始,自己的确被这地境的威压所震慑住了。
但没人想的到,江河的双眼,能够清楚的分辨出灵气的本质与容量。
虽说他的见识,不足以支撑他确定一个人究竟是何修为境界。
但他素来也能根据自己当前的灵气含量,与踏入修行以来一贯的经验,去对比他人的灵气总量,来分辨对方究竟身处何种境界——
那虫蛮与血蛮,皆是以这般对比的方法分辨出的。
身在修行界的诸多修士,近乎每个人都有着分辨他人修为境界的术法。
譬如初次见面之时,茅野庐的茅道长,便能看出自己那虚浮的修为。
一介野修崔兰香,也能嗅出自己那若有似无的‘气味’。
不论他们运用的是何种方法,总归没有江河的办法便捷有效——
只要是目之所及,纵使相隔一里之远,他也能够清晰感知。
自己的眼睛在切实告诉自己,远方蛮营之中,那释放出地境威压的来源周遭,唯有飘忽的人九境若隐若现。
也就是说,那释放出地境威压的,是一个人九境修士……
而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听出江河话中的深意,那虫蛮先是默不作声,想来是略有惊讶。
兴许在对方的见识之中,也从未想过,地境的侦察术法,竟能相隔如此之远,精准捕捉到远方的灵气气息。
这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些。
但见威慑不成,虫蛮最终也便不作隐瞒,只是以半威胁的口吻道:
“我们国师的确是在调养生息。但薛国师你,似乎也不过是在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生生不息的火焰的确刚猛,但就凭你如今的消耗,又能用上几次?
只要你负隅顽抗,便总会力有不逮。届时你若再想让我们付出这般丰厚的条件,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你们鲤人的鲜血,对我们蛮国的蛊虫而言,也称得上是莫大的补品。”
所以,对方是因为心火之威太过蛮横,致使在阻拦心火之时损耗太甚,从而跌境了么?
同时又认为自己是动用了心火,造成了莫大的损耗,从而跌境,以人九境的修为示人也便有理有据?
江河在心中不住地分析着。
他忽然想到,自己是否要在此地拖延一番时间,再呼唤薛正阳直接赶来,将那蛮营中地国师,连带眼前这些蛮兵一并剿灭。
因为在对方的眼力,自己便是鲤国的最高战力。
但实际上,动用过心火的薛正阳,虽说消耗颇大,但本质上并未伤及根本,仍是地境修为。
或许可以凭借着这番信息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个念头,终究只在江河的脑海之中闪过一瞬,便渐渐收敛下去——
这个方法,并不稳妥。
今日细瞧下来,江河自认已经见识到不少蛊虫手段,但自始至终,那能够吞噬龙气的蛊虫并未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也如薛正阳的手中握有心火一般,每一个地境修士,在踏入地境之时都会经由那第一道劫难,诞生诸多不尽相同的能力。
这几乎便算作地境修士手中最根本的底牌。
而现如今,只从薛正阳那忽而显现的白发一般,凭他地一境的修为未必能动用几次心火。
而蛮国国师的底牌,也时时被掩盖在手里。
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机会中,完全格杀对方,只待薛正阳灵气耗尽后,便是蛮国大肆进攻的回合。
贸然行动,只会越发让自己陷入到被动之中。
诚如对方所言。
今夜这意外的冲突,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法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
凭借的,就是他们双方都没能摸透彼此的牌路,彼此相互忌惮。
毕竟国家之争,远非个体争斗那般渺小,无甚影响。
在这偌大的体积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需做出一个错误的选择,便足以倾覆整个僵持的局面,致使一方走向灭亡。
在这般高压之下,哪怕是身为赌徒的江河,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没有人错的起。
这便是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双方谁也不相信彼此,又相互忌惮,更不愿暂且息事宁人,竟也是步入了僵持之中。
似是细想、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结果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实际的办法。
江河只觉的心头越发烦闷。
那本已忽略的晕眩感,和那令人烦躁的虫鸣,又开始鸾凤和鸣。
那缩在衣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他几乎要掐破自己的手掌,只为让疼痛缓解意识侵蚀所带来的不适。
他有些沙哑地回道:
“只盼再过上片刻,你们仍然能这么自信。”
江河兀自从袖口掏出炼制的剑丸,他已数不清究竟拿出了多少颗,只一股脑地塞入了嘴里,狠狠地咀嚼着。
这般暴力的吞法让其中蕴含的剑气都兀自溢出,剑丸里爆开的剑气开始剐蹭着他的口腔。
江河不顾疼痛,只感到嘴里一股子腥甜的味道,混合着血水,便将那剑丸的粉末尽数吞入了腹中。
灵台本就虚浮的灵气借此开始细微攀升,他那陡然变化的神色,被虫蛮尽收眼底。
“看来,薛国师,也算不上一个明智的人。”
他以干哑的喉咙冷笑一声,口中似虫的低鸣又要响起。
那周遭本还跪下的巫人纷纷挺直了腰板,手中的蛊虫便又要焕发五彩的光晕——
既然已没了谈判的可能,纵使不愿在此消耗兵马,也终归不能得偿所愿。
只不过,两军交战。
已然将鲤国铁骑彻底包围的蛮人,占有绝对的优势。
江河心中也十分明了,手中拂尘作剑,轻轻转动,目光虽是打量四周,像是在考虑什么的模样,心中却已然做好了打算——
他的目标,一定是身后的火海。
唯有破开蛮军,带领鲤人冲杀到火海中去,进入自己的‘地盘’,这鲤国铁骑方有存活之机。
脚下迅风步忽而暴起,江河的身形只在顷刻间化作残影,而他的真身,已然跃至高空,向着鲤国铁骑之后,那肥硕身躯的血蛮突去——
而巫人手中的霞光也要布满夜色,新一轮的交锋只在下一刻便要爆发。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人群之中,唯有一个中年人,忽而一声暴喝:
“我可以留下!”
江河从半空中忽而腾挪了身子,平稳落在了地面上。
他有些惊愕地回头,看向了自方才起,便一直默不作声的国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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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为了情绪连贯,二合一的次数会比较多。。。
我知道你们想让兄弟爆更,但再等等,等下个月外出回来找机会看看能不能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