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江宗主,你莫不是要一剑刺穿仅剩的路途——届时哪怕你能出去,这刚挖的隧道没有提前做好防范也该塌方了,我这些天的努力真就要功亏一篑了!”
但他的劝阻却没能拦住江秋皙拔剑的动作。
长剑已然出鞘。
耳边唯有她清冷的语调,犹如平静深潭里积蓄的暗流:
“对不住。若有将来,我陪你不是。”
她挥出一剑,彻底贯穿了大陆的两端。
王昊只见到海水向他眼前汹涌漫来,身后的江秋皙却已用剑气开路,穿梭在这一剑斩除的隧道之中。
“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
王昊心中又恼又疑。
相识千年,这怕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样子的江秋皙。
……
“你拦不住她的。”
唐糖知道江河想做什么,如今却只能苦笑一声,
“你若是拦住了她,如今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或许此时此刻……她已经在赶来万仙山的路上。”
“我知道、我知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该从长计议——
那年古池未必是为了遮掩历史而选择将你囚禁。
天机子早在数百年前便留在了万仙山,我们能看到的唯有过去,他们却能真切的看到未来。
如此,古池便不可能毫无道理的将我打入这条沟壑,注定与你会面。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想要通过你来成为江宗主杀上万仙山的理由,使他能在此时掠夺到我身上的功法。
江宗主贸然前去,无非是使得整个时间线完成了严丝合缝的闭环——这反倒是彻底遂了他们的愿望。
所以才应该阻止她,一切从长计议。”
说罢,江河不由有些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以前也没见她这样冲动啊……我明明再三叮嘱她,先等到尘埃落定再共同抉择,怎么二话不说就一个人离开了。”
唐糖却在叹息中缓缓摇头: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她。
这孩子,向来就是外表清冷的人。
可若说真的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她又怎会愿意负担起宗主的责任。
她急切,只是因为她在乎啊。”
千年前。
生灵纪五六九四年,晚秋。
早已被放回至万仙山画舫之中的百万笔,仍在细究着他引以为傲的《仙子录》。
这份榜单自确立之始,已有一段时日。
迟迟不曾推出的原因,无非是他至今都还没能描摹出,位列魁首的那位剑仙之神韵。
饶是他亲眼目睹过这剑仙的姿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画出他心中这剑仙的模样。
剑仙、剑仙。
手中无剑,又怎敢称仙。
可纵使他千般万般的描摹,都无法绘出那剑仙出剑的仪态。
每每下笔,亦觉缺少了几分独属于她的味道。
这几乎成了他多年来的一块难解的心病。
可忽然之间,一道滔天剑光自西向东,斩碎了万仙山的山门。
在那一剑面前,一切的抵挡都好似要化作虚无。
他恍然回神,探出头去,恰巧看清了那一剑的主人。
看清了那一剑的风姿。
他转惊为喜,继而大呼一声:
“对了、对了!”
旋即奋笔疾书,一行飘逸笔墨挥斥方遒,犹如凤舞龙飞——
“江映皙月玉盘中,料峭秋风恍作冬。一剑西来破万法,心如明镜剑自通。”
千年因果,因此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