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了解我,你笃定我一定会如你所愿,料定根本不必过多干预我,我便能自己跳进来,所以始终在放任我。”
江河思索一路经过,终于明白先前的桎梏感究竟从何而来。
太顺利了。
这一路实在是太顺利了。
以鲤国飞舟前往仙王朝,他的身份便免不了一番盘查,稍有不慎便有提前暴露的风险,可飞舟被砸,纵使跌入海底,也使他几乎不受阻碍地便偷渡进轩辕城。
八宗大比时,正因这所谓的人皇并不在场,他才敢肆无忌惮出面救人,纵使他以想好从中周转的措辞,可谁能晓得这期间不会出现意外?想靠语言说服一个地仙,终究是兵行险招。
宫城禁制被解更是重中之重,想在三山五宗合围之下强行破开这宫城禁制谈何容易,姬轩辕深入地底等候,直接让他少了一层至关重要的麻烦……
这一路都顺利到超乎想象,完美沿袭着他计划的轨道。
可倘若他的计划,本就是这人皇所期望的呢?
“不错。”姬轩辕平静道。
他的确是故意的。
“为什么?”江河沉吟道,“你我素不相干,为何对我了如指掌。”
“素不相干么?”
姬轩辕并没有再回答他的话,直至片刻不久,他提着江河的后领,仍不停地向下挪步。
随着他不断前行,江河察觉到那如潮如海的黑泥明显沉寂下来,数量也越发稀少。
那本可以将任何人淹没的污浊,直至眼前已只剩下能够沾染鞋底的洼池,姬轩辕踏在泥洼上,溅起了滴滴挥舞触须的黑泥。
这些黑泥竟不再飞扑到他们的障壁前,安静徜徉在族群彼此的拥抱中,竟显得温顺。
它们当然温顺。
眼前这个人类,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大庇护,助他们自千年前繁衍至今。
姬轩辕甚至已无需再以这障壁欺人,他撤下龙气,以肉身拎着江河继续前行,也没有半滴泥浆冒死冲来。
江河的视野渐渐清晰了。
那犹如深渊的晦暗正一点点随着前行褪去,隐约的金芒破开泥浆的壁垒,从更深处透过。
他知道自己距离那伫立千年的龙脉愈发靠近。
直到这时,姬轩辕才又缓缓开口。
他指着彼此眼前透过的光亮,指着更深处那冉冉升起的国运,忽然笑道:
“你觉得一只生在南川荒野的虫子,凭什么参透龙气的真谛,养出吞噬龙气的蛊虫?
你以为这能破开龙气的唯一法子,凭什么恰到好处的落在你的手上?
江河,你我当然不可能素不相干。
若素不相干,这助你破开龙气的蛊虫该从何而来?”
他顿了顿,忽然转过了目光,直至此时,江河才终于看清他那敛在眼角下的笑意。
那是目空一切的笑意,亦是掌控一切的笑意,
“棋子再怎么翻腾周旋,也没有跳出棋盘的可能。
胜负,永远只关乎你背后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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