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家风正直,又是进士出身,在宦海浮沉二十多年,终于熬成了一方大吏,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李重意这样的身份,觉得他能受皇帝贵妃重用,皆因谄媚之功。
听到弟弟劝说,他先是一脸不屑直说拒绝,肃斟又反复再劝,终于不情不愿被说动,答应在府衙内设宴,替李重意接风。
李重意申时如约而至,先是依礼命人抬了些礼品进来,肃清见了立刻摆手。
“督公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两袖清风,从不收礼,还请拿回去才是。”
李重意早就听说此人清高孤傲,与一众官场同僚都是不和,便笑着道:“大人说笑了,本督远道而至,怎可空手而来,别说大人是读书人,最重礼数,便是一般的武官,本督也不敢失礼人前。”
他侧过身指着身后的几娄橘子,接着笑道:“京城特产的水果点心,不是什么贵重礼品,还请府台大人笑纳。”
礼物不贵重,但一番心意却是满满,言语先贬后抬,话说得又在情在理,加上官职还压他一头,肃清便不敢多说什么,拱手受了,便侧身避让,让李重意先行。
李重意在肃清的府台衙门参观片刻,客套半响,便被引到厅内喝茶。
肃清直奔主题,问李重意不远前来有何贵干?
李重意小抿一口茶,差点没被这茶水呛到,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肃清便阴阳怪气的笑着道:“督公大人怕是喝不惯下官这粗茶吧?这茶下官也叫不出名字,是上月去西乡巡视水利时,乡民送的,说是能解暑消乏。
下官喝了觉着还能入口,便让随从买了点回来,算是照顾乡亲们的生意,若是大人不嫌弃,临走之前下官叫人打包一些给大人带上?”
他这话说得极为傲慢,李重意自然是听得出他在暗讽自己在京城纸醉金迷,吃不惯这山间野茶。
放下茶盏笑着道:“本督在京城也时常听说府台大人与民亲厚,为民办事不吝力气,在江城名望极好,今日果然得见,当真是心生佩服。”
肃清捋了捋胡须,刚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李重意便话锋一转,接着笑道:“本督今日在街上巡游,城中百姓无一不盛赞府台大人功德,倒没有见到一人称颂皇上与贵妃的盛世功勋,敢问大人可知否?”
肃清脸色大变,目光惊骇,急忙肃容严厉道:“督公这话是何意?!下官是晟国官员,领着天启朝廷的俸禄,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为百姓尽心,就算略有薄功那也是皇上之功,下官如何敢自居?还请督公慎言!”
李重意言笑晏晏,拿眼角余光瞥了瞥,这才定定笑着道:“本督不过是将路上见闻转述,府台大人若不喜欢听,便权当一番说笑罢了,何须如此紧张?”
他越是轻松惬意,便越显得肃清如临大敌,两人之间刀光剑影全藏在谈笑风生里。
肃清直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还是肃斟在一旁笑着打圆场,才算是有机会透口气,心中憋屈得很。
席间吃饭肃清如同嚼蜡,坐立难安,李重意却将这粗茶淡饭吃得津津有味,对肃斟随口说得百姓民情十分有兴趣,时不时问一些百姓趣事,氛围看上去倒是十分融洽。
有府兵来报,说守备于泽明在城内各处青楼教坊闹事,惹得民众连连。
李重意正在与肃斟说笑,听了这话之后便侧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