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此番回京暂时还无人知晓,之所以乔装微服进宫,是为给杨媚卿掩人耳目。
他早知道贵妃的野心,以及如今对待天启帝剩余的感情,只是自古皇权至上,从未让女人染指,她此番若只是意气之言,那便听听就罢。
“娘娘多年为皇上劳心劳力,的确辛苦,若是君威难测,娘娘早做退路也属应当。如今皇上已年过不惑,而膝下未有皇子,若娘娘一朝顺利封后,不妨从宗族里挑选聪慧幼童过继为中宫嫡子,不失为一个永固地位的法子。”
杨媚卿听完笑了笑,涂了血红蔻丹的指尖轻叩着怀里的麻姑拜寿浮雕玉如意。
她知道李重意做事往往走一步看三步,他能这么说,心中约莫是早有成算了。
只是她却不会仅仅满足于此,便故作感兴趣的徐徐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宗室里都有哪些合适人选?”
李重意笑了笑,正视杨媚卿双眸道:“微臣不敢私下揣度娘娘心意,若娘娘有意,微臣可替娘娘多留意。”
杨媚卿颇为意外,将玉如意搁置在一旁,笑意也收敛了几分,看着他那一双桃花眼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你能在皇上和本宫之间做出选择,本宫已是欣慰,只是接下来可能还会让你受些委屈。”
李重意早有心理准备,掀袍跪地,朝杨媚卿郑重叩首,才直起身道:“微臣今日荣华,全仰仗贵妃恩德,只要能为贵妃娘娘办事,那便不算做委屈。”
杨媚卿抿嘴一笑,正要再开口说话,却听李重意话锋一转,继续道:“自古帝王权术,皆是打压一方,拉扶一方,若娘娘此番能顺利得封中宫,为权宜之际,微臣需暂别朝堂,侧避锋芒。至此,前朝后宫之内,便只有娘娘一人应对,微臣虽心生不忍,却为大局计只得如此。”
此事两人先前便有谈及过,虽不像今日这般敞开话题,却早就是心照不宣,而且这般取舍,对两人来说也不是第一次。
“你既有此心,本宫自然顺你心意,待本宫后位稳固之时,必定会再迎你入朝理政。”
李重意涩然一笑,垂眸道:“多谢娘娘挂心,只是微臣身为一介阉宦,一朝得势,原本就不容于群臣之间,上次只因衍王叛乱才能顺利起复,若想再度荣获君心,又谈何容易?如今微臣只有一未了之愿,还望娘娘能够成全。”
杨媚卿很少见到李重意如此颓败自嘲的言语,在她眼里,这位青年一向都是意气风发,桀骜不羁的。
她心中才刚刚起疑,他便已经抛开答案,原来是要有所求。
杨媚卿做人一向豪爽,如今需要利用李重意,不待他开口,她也会主动恩下,以示体恤。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要求,会让他不惜在这个节骨眼上,半是请求半是威胁的对她道明呢?
“你说吧。”
李重意又郑重磕了个头,才面色坦荡的道:“微臣查阅过百官行述里面,有关林乾海早年草菅人命的记录,微臣这段时间会去暗中核实,若证据确凿,还请娘娘能奏请皇上,秉公执法,将这朝廷奸佞处置殆尽。”
杨媚卿扬眉:“你怕不又是为了那个林婧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