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海心里很反感胡培这个说法,几乎是本能的觉得他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自己出了钱又出力,他在一旁坐享其成却还要说两句风凉话,可不就是膈应人吗?
但他面上完全不动声色,甚至还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笑着应道:
“老胡啊,老夫也不瞒你,如今老夫身为内阁大臣,时常在皇上身边行走,这伴君如伴虎,真是一丝一毫都错漏不得。许多事情皇上不方便与我等臣僚说的,却会对身边伺候的太监透露一些,为了伺候好皇上,我这样做也是颇有些出于无奈呀。”
虽然林乾海承认得大大方方,但这种行径胡培却是实在不敢恭维。
身为臣子,言行当以国家社稷为重,这般公然的投其所好只为取悦君心,不是佞臣所为么?
若是平常,他一定直言斥之,但今日的事情涉及到女儿的安危,除了这些旁门左道,他一时之间当真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得暂且按下心思不提。
林乾海好像能透过他阴晴不定的表情,猜中他心中的所有想法。
当先是好言几番宽慰,见他面上果然有所松动,便主动承诺一旦得到消息,便即刻派人去府上知会他,姿态放得足足的。
胡培只得胡乱道谢,而后便匆匆告了辞。
邓朴被人从隔间请了回来,林乾海笑着对他道:“老夫总说贵妃娘娘是当运之年,这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胡培这场及时雨,真是下得恰到好处。”
邓朴心下咯噔,面上却高兴雀跃的问道:“胡大人也答应拜在阁老门下?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林乾海看着邓朴一张笑得颇为虚假的面孔,只笑得不可捉摸。
“虽然暂未答应,但已经十有八九了。”
如今胡培有所求,这分寸还不是任凭他来拿捏?
只要时不时“从宫里”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给他,不怕他不会一步步的上钩。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到关键时候,真正能办成事的,还是要用小人的法子。
邓朴得知来龙去脉后,对林乾海又是一番大肆吹捧,怎么悦耳动听怎么说。
林乾海这种老狐狸自然不会因此就得意忘形,他悉数受用过后,也不忘吩咐邓朴。
“等会你回去之前,先去趟陈府,亲自知会远山一声,就说胡培已经上钩,着他立刻准备去宗人府控告宁王一事,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贵妃自会为他撑腰。”
邓朴连连说了三声妙:“到时候利用胡培的声望,不愁宁王不会腹背受敌,到时候贵妃还朝,便再也没有人可以从中作梗,阁老这一招当真是太妙了!”
林乾海老神在在的捻胡须,心情颇好的笑着道:“老夫年迈,今后这些事情也该要多指望你们年轻人了,等你日后能上手了,老夫便能松泛些。”
邓朴忙跪下磕头:“下官多谢阁老提拔,定会为阁老马首是瞻。”
勤政殿。
李重意出宫之后,天上便下起了雨。
一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没过一会便就成了滂沱之势。
林婧婉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几乎像是被捅破了窟窿的天空,心中不禁开始担忧起李重意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