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李重意和林婧婉已经悠闲的走在南广场上,四周静谧无声,除了远处皇宫护卫整齐驻守在楼檐各处,并无太多来往宫人。
林婧婉静静等着,想到他刚去的临淄是孔孟之乡,历朝历代的科举人才繁盛之地,为天下读书人所共同敬仰的胜地,但距离滁州几千里之遥,怎么会跟林乾海扯上关系?
但她直觉李重意即将要说的事情肯定非同寻常,或许就是现在可以打破焦灼,直接绊倒林乾海的契机。
“我在临淄查到一个叫季兴轸的人,此人与你父亲是同一年进京赶考的举子,两人在上京途中相遇,因为彼此欣赏,便结伴同行。
不久之后你父亲身染恶疾,倒在途中,季兴轸冒着耽误自己赴考以及被传染的风险,慷慨救治,亲自侍奉汤药,你父亲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他对你父亲有救命之恩。”
林婧婉倒没有听林乾海提起过此事。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林乾海那种人,不恩将仇报就算感恩了,哪里会在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去拉曾经见过自己落魄模样的恩人一把。
“那后来呢?这位季兴轸有没有一同考上仕途?”
李重意点头:“他当年也中了进士,但没有参加勤政殿的殿试,所以就没有成为天子门生。”
“那真是很遗憾,那样就很难留在京城任职吧,”林婧婉颇为惋惜:“他后来是回了临淄?”
李重意摇头:“因为放榜之前,他受你父亲嘱托去了滁州。”
林婧婉越来越听不懂了:“他去滁州做什么?”
李重意:“当时你父亲病情反复,好不容易撑到考试结束之后又病了,且病气来势汹汹。
你父亲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便委托他去滁州给你祖父送信告知缘由,季兴轸这才知道了你父亲的籍贯和身份,也便知道了当年你祖父冒名顶替学子应试,被朝廷除名的事情。”
李重意叙事平缓,但林婧婉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按林乾海的一贯作风,是绝对不会把这么大一个把柄叫人抓住的,这位救命恩人如今籍籍无名,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林乾海后来有没有反过来对付季兴轸?”
李重意:“你所料不错,季兴轸全家三十三口,全被杀了。”
“什么?!”
林婧婉只感觉自己腿脚险些站立不稳,人也不小心往后颤了颤。
李重意急忙伸手相扶,透过薄薄的一层袖纱,发现她手腕在发抖,忙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事情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你不必害怕。”他又温声安慰道:“季兴轸本人侥幸逃脱,现在还活着,被我的人控制着,安全无忧。”
林婧婉努力定了定神道:“难怪林乾海没有从百官行述上勾去祖父冒名顶替被抓,后世子孙不得参加科考的这一笔,原来是为了掩盖这个。”
没有人会白璧无瑕,若所有人都有缺点,偏他一身正气,反倒更引人怀疑。
不如主动暴露一些令人惊讶却可以挽回的缺点,便可在政敌进攻时化被动为主动,是林乾海像是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