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大壮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旁的孙氏也没了平日的机灵和泼辣,呆呆地望着那盖着白布的“小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小叔子,平日里好吃懒做,没少给她添堵。
她嫁到扈家近二十年,可以说,她是看着扈小壮长大的,没想到,他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他才十几岁,还没有娶妻生子。
“小壮啊,小壮……”
扈大壮的痛哭声在孙氏耳边萦绕,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孙氏木然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仿若一尊失了魂魄的泥塑。
她对这个小叔子可谓是恨铁不成钢。
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婆
婆在世时对他百般溺爱,几乎要把他宠上了天,多少次,孙氏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样下去会害了小壮,可换来的却是婆婆的一顿臭骂。
“我的儿子我心疼,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如今,婆婆走了,小壮也走了。
孙氏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悲伤?
解脱?
抑或是……内疚自责?
她想到那一日她去找村长刘长林,旁敲侧击地提起宋娇娇受伤一事。
“村长啊,你说这世道,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那么小的姑娘,他也下得去手……”
“谁说不是呢?作孽啊!”刘长林叹气,眉头紧锁。
“小壮就是那日失踪的……他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喊他吃饭他也不理,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孙氏忧心忡忡。
她知道,刘长林是聪明人,肯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果然。
刘长林脸色一变,神情凛然。
孙氏没说的是,扈小壮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半夜里又偷偷摸摸地拎了个包袱跑出门去,这些她都看在了眼里。
或许,全都是命。
孙氏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淌下。
“两位,还请节哀。”柴峻峰的声音沉稳有力,“还请二位先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扈大壮颤巍巍地伸出手,却在触到白布的前一刻猛地缩回。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一把掀开了白布。
“是,是他……小壮啊!”扈大壮哀嚎连连,泣不成声。
柴峻峰眉头紧锁,转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宋青青。
“小姑娘,你当真是在后山小路上‘偶遇’扈小壮?”
宋青青一个激灵,胡乱点头,“大人,我,我只是闲逛,就是,就是路过那里……”
柴峻峰盯着宋青青,一眨不眨。
“你可曾见过其他人?或者,听到了什么动静?”
“没,没有!”
宋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不敢和柴峻峰对视。
“小姑娘,你可知道知情不报,也是大罪?”
柴峻峰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宋青青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大人饶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我真的只是路过,然后,然后就看到他……”
柴峻峰步步紧逼,“看到他如何了?”
宋青青呼吸急促,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扈小壮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满脸都是血。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宋青青忽然哭喊起来。
“他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啊,呜呜呜呜……”
宋青青放声大哭,哭声震天响。
柴峻峰心中疑云更甚。
这个扈小壮,当真是意外身亡?
还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