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容师看着教皇的后背上,正肉眼可见愈合着的伤口,问出了盘旋心中已久的问题:
“明明你也和我们一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我?和你们一样?”
教皇转过头,看向易容师的眼神中,暗含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
一片翅膀弯至眼前,他伸手,迷恋地抚摸着上面柔软的羽毛。
忽然,像是触及到心头一根尖刺,目光骤然发狠。
羽翼猛地横扫,将易容师甩开,重重砸在墙上,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不一样!我和你们,从来都没有一样过!”
多不公平啊。
都是那位神明创造出来的,却偏偏只有他,是残次品。
易容师被撞断了脊骨,疼地两眼发黑,只能颤抖着趴在地上等待恢复。
可教皇并没有轻易放过他。
坚硬的靴子踩在背上,反复蹂躏着断裂处,闪着寒光的剑锋,在应该长出翅膀的位置游走。
“我讨厌你们的翅膀。”
虽然易容师还没有长出翅膀,但他知道,这个位置,早晚会有一双或黑或白的羽翼,带着荣光归来。
教皇手中力道一紧,剑锋刺入皮肤,穿透肩胛骨,将前胸后背捅了个对穿。
凄厉的哀嚎响彻这间简陋的小屋,守在门外的侍卫却面不改色站得笔直,完全没有要入内查看的意思。
直到屋内传来命令,他们才开门进去,将人拖出来,以对教皇不敬的罪名,吊在了广场上。
教皇穿戴整齐,出门登上马车。
“那个六翼天使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他掀开布帘,对着恭候在外的使者说,“我不希望再听到这里传来什么令人生气的消息。”
使者闻言,连忙半跪下身,开口保证,“教皇大人放心,我一定会为您献上六翼天使,绝不会重蹈瓦伦纳的覆辙。”
教皇的队伍离开后,使者立刻安排手下的骑士加强巡逻与防范,时刻保持警惕。
瓦伦纳的那个傻子肯定是轻敌了,到手的东西飞了不说,还搭上了性命。
他麾下可是教会数一数二的骑士团,手里还握着一城的筹码。
六翼天使只要踏入这片土地,便绝无逃脱的可能。
————
利珀城,曾经是一座不隶属于任何领域的孤城。
没有城主,没有武装,周围也没有其他村庄城镇。
就连离它最近的布恩瑞,也相隔了千里之远。
为了隐藏六翼的身份,辞影和桑铭在布恩瑞边陲小镇购置了马匹,由飞行改为骑马。
抵达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
城外一处高地上,桑铭遥望着眼前的利珀城,皱起了眉。
记忆中开阔可自由出入的小城,如今筑起了高高的一大圈城墙。
漆黑色的墙体,冰冷而阴森。
宛若一座巨大的囚笼。
不仅如此。
从他们靠近这一片土地开始,就察觉到有几个身影,一直鬼鬼祟祟地在附近窜动。
只不过,这些人似乎并没有要现身阻拦他们的意思,只是隐藏着气息默默跟着,远远地注视着他们,进城。
城门戒备森严。
守卫见到他们,没有任何的盘问,只是派了一人领他们去见使者。
不算繁华的街道两边,居民们各自忙碌着自已的事情,看起来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但他们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往那般快乐安逸的笑容。
反而充斥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张,仿佛生怕做错了什么。
一个坐在窗边,正在埋头织布的中年妇女,偷偷朝窗外的过路人瞄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唉,又来了两个可怜的旅行者。
进了这座城,就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