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然,血花喷出。
赤红的血液,宛若与天边的红霞混同,又如同坠落的星点,颗颗砸下尘土。
“噗”地一声,瘆人的鲜红,在赋云歌的后背爆炸。同时间,骨骼碎裂的声音,也传入了一品红梅的双耳,剧痛钻入他的骨髓。
他的瞳仁猛然紧缩。
就在那霎时,他恍然见到,那个羸弱而渺小的身躯,毫不犹豫地穿过了他的身旁。
迎着那完全可能致死的攻击冲去。义无反顾。
继而是爆裂的声音。这样的声音他往日早已习惯,但是就在这一刻,决绝的心痛,却再次狠狠揪紧了他的心脏。
再然后,是飞溅的血液。是颤巍巍倒落尘埃的,刚才无比勇敢的身影。
天边,红染的霞光,渐渐为漆黑的夜幕吞噬。
一品红梅接过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赋云歌,半跪在地。
很快,影骸与众兵力一同围了上来。
一品红梅端详着怀里的面庞。面对周遭的危急,他置若罔闻。
手里渐冷的黄沙,也顺着指尖,慢慢碎落在地,散成月色下的珍珠。
影骸猜测一品红梅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蠢蠢欲动,准备将他们一举拿下。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半步,骤然地面弹出一枚晶莹的雨花石,穿透他的鞋尖。
影骸稍微一顿,面色露出惊疑。
还不等他转头,就听到一旁的溪紫石,冷峻地看着人群中央,狼狈的一品红梅:
“让他们走。”
难以置信的命令,影骸陡然皱眉,脸色阴沉下来。
而围在周遭的一干兵众,见到两人产生如此分歧,都手足无措起来,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溪紫石环视了一圈众人,忽然威严地沉声道:“让他们走。你们没听到么?!”
声音颤动沙表,吹过一层贴地的冷风。
眼看着圣使发怒,一干兵众不敢忤逆,纷纷退让出一条路来,谁也不敢拦阻。
而在此时,影骸在一旁幽幽地说:“圣使,这可是违背影主的大过错啊。”
溪紫石看都不看他一眼,虽然看着远方,眼神却顿时寒冷了数十倍。
“谁是主帅,谁说了算,影旗使,你是不知道么!”
影骸很少看到溪紫石这样的情态,而此时再度见到,脖子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他虽然仍然很是不甘,但也只是咽了咽唾沫,没再多说什么。
一品红梅听到溪紫石竟然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但目光里仍然不乏狐疑。
溪紫石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他看着一品红梅,似乎毫无感情。
见他面色似乎不像作假,一品红梅才抱着赋云歌慢慢起身,向人群外走去。
溪紫石看着他们渐渐脱离困境,目光平静如水。
而在一旁的影骸,看着一品红梅远去的身影和紧邻身旁的溪紫石,心中忿恨难当,牙齿来回摩擦,仿佛要磨出火星来。
一品红梅缓缓走出人群的包围,脚步并不急促。踏过足下的轻沙,仿佛遗落了一地轻柔的月光。
走到不远处,一品红梅缓缓回过头,看向溪紫石。溪紫石也在默默注视着他,眼神虚无缥缈。
一品红梅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欲言又止。想了片刻,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抱着重伤的赋云歌,慢慢走向视野的远方。
影骸等人看着一品红梅彻底走远,直到再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漠色遥远寥落,在空旷的夜空下绵延万里。
“看你如何跟影主交代此事。”影骸看也不看身旁的溪紫石,冷冷地说。
溪紫石微微闭眼,想了好久,才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
“我刚刚的一掌,掌气当中饱含了九毒司命散。”他慢慢说道。
影骸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你应该也听闻过吧,影主昔日所造的毒物。”他的眼神很是轻松,“虽然并非无解,但需要的代价,却是另一人的真气与性命。”
“只看一品红梅,是否愿意以命换命了……这想毕,应该很值得期待。”
…………
满山风雨,森林飘曳。水涨湖满,山泉倾泄。
清源地界,丛峰心湖与金戟七派,一片战火。
一日消耗战,造成遍地狼烟,横尸成群。战局陷入攻守的对峙,九重泉人马在七派与众人的反攻之下,全数退居凤戟山门,借山形地势之利负隅顽抗。
龙陶等人在心湖的突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得以换回生机。东方诗明已经委托白绒球传信给他,让他与心湖众人严加把守,不可让心湖陨铁受到损害。
七派众人在得知玉面罗刹戟行径之后,形成了统一的大联盟,数以千计的人马全数罗列凤戟山下,气势排空。
其中青琨等人作为先锋,凭借对宗门地形的熟悉,他们始终把守在前线。而如约完成各地任务的众人也纷纷返回,参与围歼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