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烘烤大地,滚滚热浪像波纹一样扩散,连视野都有几分模糊。
尖刀和恶魔在身后挖了个深坑,在上面罩上伪装衣,三人躲在坑里,地下的湿气返上来特别凉爽,我就惨了,一个人趴在岩石后面盯着敌人。
没办法,本来就是我要来的,有罪也得自己受,他们三个陪我到这一步已经很够意思了。
从怀里掏出一片牛肉干放在嘴里撕咬,水袋放在身下,渴的不行了就吸一口,虽然我们有四个人的物资,可水源依旧有限,关键是我的备用水壶在城里就被打碎了,要是一直这么晒着,剩下的水也维持不了多久。
终于熬到了太阳落山,身上舒服多了,随着天色逐渐变暗,我打开微光瞄准器,死死盯着敌人的位置。
后方光秃秃一片,除非他们能上天入地,否则无路可退。
整整一天,我连身都没翻一下,全身肌肉僵硬,除了手指和脖子还能动,其他位置基本动不了。
“嘿,兄弟,要不要换个班?”恶魔从坑里探出头,他在坑里睡了一下午,现在精神抖擞。
“不用,我怕你被敌人干掉。”我小声回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瞄准镜。
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僵硬的感觉,类似这样的状态,我的最高记录是三天,这次打算和敌人死磕到底,看看到底能坚持多久。
“好吧,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恶魔知道自己不适合这种作战方式,一千米的距离,他真没把握击中目标。
“忍者怎么样?”到现在为止,他一声没吭过,我担心他是不是挂了。
“断了几根骨头而已,死不了,我给他注射了吗啡,已经不痛了。”恶魔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就好!”得知忍者没事,才能彻底安下心对付敌人。
说实话,狙击手的对峙实在无聊,还不敢分心,生怕错过最佳时机,就像平时瞄靶训练一样,这一瞄又是七八个小时。
到了后半夜,凌晨两点左右,眼皮开始打架,困意席卷而来。
从偷袭指挥大楼到现在,整整一天两夜没合眼了,就算经过专业训练,也没法控制阵阵袭来的困意。
我用力瞪大眼睛,每当要睡着的时候,就狠狠咬一下舌头,剧烈的疼痛能让我精神一点。
黎明时分快要天亮的时候是最难熬的,作为狙击手我深有体会,只要挺过了这段时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我不好过,敌人更不好过,毕竟我是主动的一方,敌人恐怕比我还难熬。
眼看快天亮的时候,我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实在受不了,掏出一颗秘密武器,用来提神醒脑的芥末糖。
刚放进嘴里,眼泪当时就流了出来,脑袋翁的一下,整个颅腔都通风了,困意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尝过这种滋味,甚至发誓再也不用这东西了,没办法,为了干掉对面的家伙,只能重温痛苦。
一直守到天亮,敌人没有任何动静,太阳再次升起,我又经历了一次暴晒,有了昨天的经历,今天貌似适应了许多,没感觉到更大的痛苦。
直到第三天,我的水也见底了,好在恶魔扔给我一个水袋,他们三个躲在坑里身体水分流失的少,水也消耗的少。
都在一个沙漠,谁又比谁好过呢,恶魔给我送水的时候,嘴唇裂了好几个口子,他们就是故意省下水给我用,这他吗就是兄弟,有他们在身边,天王老子也不惧。
到了这个时间,比拼的就是意志和精神,身体基本到了极限,现在就看谁的意志更强。
整整一天,敌人还没露头,不得不承认,我的对手的确不是一般战士,怪不得能打伤幽灵,我身边有三个战友支持都快熬不住了,他身边只有一个飞行员,竟然能挺这么久,实在厉害。
直到第四天夜里,算上潜伏在城中的一夜,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我的脸皮结了一层硬痂,像老茧一样,敲一下就会裂,眼睛糊着厚厚的眼屎,鼻子因为酷热出了三次血,现在被血痂堵着,呼吸只能靠嘴。
凌晨三点左右,我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连意识都有些许模糊,唯一还能活动的只有扣着扳机的手指。
顶着难以想象的疲惫,我用指尖抠了下眼屎,随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干涩的眼球随着眨动略微湿润了一点。
当我恢复视野的时候,夜色中,对面岩石后方貌似有东西挪动了一下。
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锁定那个位置。
瞄准镜中,一个蜷缩的物体正在向远处蠕动,他不敢动的太快,爬两步便停下,等待几秒后再向前爬。
对峙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分不清是不是人,标准只有一个,动就是人,不动就是石头。
低头吸了点水,润了润嘴唇和嗓子,我没有立刻开枪,那家伙肯定不是狙击手,他是一起坠机的飞行员,想必是熬不住了,想要趁着天黑赌一把。
我轻轻挪动枪口,搜索周边的位置,敌方狙击手不会错过这种机会,有了替死鬼挡子弹,他一定会反击,倘若我开枪干掉飞行员,下一秒,狙击手的子弹就会打在我头上。
经过一番搜索,没发现狙击手行动的痕迹。
“难道他要放过这唯一能干掉我的机会?”
我心中想着,暗自摇头,不可能,如果我是他,绝不会放过这种战机,他的枪口一定对着我的阵地,就等我开枪暴露。
“恶魔,帮个忙!”沉思片刻,我轻声叫道。
“有情况了?”恶魔从坑里探出头。
“是的,但我现在不敢开枪,借你的头盔用用。”我小声道。
“没问题,我来帮你!”恶魔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我动不了,彼此间的默契不用多说。
他摘下头盔,卸掉夜视仪和防风镜,然后慢慢爬到我身边,用枪口顶着头盔慢慢伸到瞄准镜的上方,露出岩石三寸左右。
准备好之后,他冲我点点头。
与此同时,尖刀也爬了出来,虽然敌人不在他射程内,但关键时刻枪声也能吓唬人。
我深吸口气,锁定那个蠕动的目标,手指慢慢扣上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