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请坐。”
汪新建看林枫似乎不想承认当初做过的事，便也不去纠缠，拉开椅子请林枫入座。
他笑呵呵地点了几个菜，让人送了瓶酒进来，跟吴军一起和林枫聊了些家长里短。
互相认识了，感觉气氛也差不多了，汪新建干咳两声后问道：“林枫，我听说你有几个煤矿是吧？”
“几个？哈哈，哪有那么厉害，我就代理了一个年产几十万吨的小矿而已。”
几十万吨确实只能算是小矿，但汪新建依旧有些激动。
林枫既然在电话里主动提了这件事，那很可能也是有意支援一下331。
现在的能源资源都被把持在官方手里统一调拨，能由私人调动的煤矿少之又少，那些人无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你就是拿着钱去找人家，人家也未必愿意卖。
东海的位置极其尴尬，刚好卡在战略收缩线之外，灾后能得到的供给份额一减再减，遭遇轰炸后更是因为交通问题直接断了供。
京都不但放弃了东海，还在不断抽调东海的物资给北方供血。
能源问题迫在眉睫。
如果能从林枫手里买到煤，331就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否则要不了几个月连供暖都无法解决。
“那你们的煤炭都是供应到哪里，能不能调出一些份额卖给331啊？”
汪新建打开酒瓶给林枫倒上，那客气的模样就跟贫困县招商引资的县长一模一样。
林枫笑呵呵地夹起一支烟：“汪代表，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打算跟331谈一谈这件事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可以为331提供煤炭资源，并且承担运输，但我的条件很高，会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我需要你说动一批人同意我的要求。”
“有多高？”汪新建按下心中的喜意，认真地问道。
“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比天还高。”
汪新建思索了一下：“不如你先说说，你能提供多少煤炭？”
“我可以让整个331所有设备和工厂满负荷开动，只要是331需要煤炭，要多少我给多少。”
汪新建往后靠了靠，眼神有些飘忽：“林枫，一年几十万吨煤炭可不够，民生用电用暖还是只小头，331有大量的重工业，光是军队的订单都要吃掉大量的电力，除此之外还需要承担产粮任务，现在种地要消耗多少水电，你应该知道的吧？”
汪新建显然是以为林枫低估了331的消耗量，所以敢这么大包大揽。
只是解决居民问题的话，一年几十万吨确实足够，但是331最大的消耗是在工农业上面。
可惜那些制造出来的东西，全都没法留在东海。
331的资源就是这样，被政策以支援前线的名义不断抽干。
但这是关乎到全面战争的大事，谁也没法跳出来公然反对，只能咬牙硬挺。
“我一个人当然搞不定，但我可以在常河调集更多的煤矿支援东海，这里面有无数个环节要打通，有无数张嘴要吃饱，所以代价会很高。”
汪新建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枫：“你能让京都增加给东海的供给份额？”
“不，不关他们的事。”林枫敲了敲桌子，“这只是我们民营企业家的商业行为，京都要是愿意支援东海，还轮得到我一个小小的村长来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在那些人反对我的报价的时候，用你的代表席位投下通过的一票就行。”
汪新建错愕地看着林枫。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枫明明救了自己一次，却不公开这件事。
林枫是不想在明面上跟自己有牵扯，但又要利用这个恩情让自己在331的表决会上回报他。
何小伟说他们都欠了林枫一个人情，以后慢慢还。
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命运中所有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定了价码。
“汪局长，我相信你在市政以及民间的影响力，只要你愿意开口，很多人都会听听你的建议。”
汪新建摇摇头道：“我一个人不够。”
“以金河为首的余杭人也会接受我的条件，331一旦完蛋，高层还有去北方的机会，他们余杭人可没有，他比所有人都着急。”
“那曹家一定也会支持你吧？”汪新建的语气已经有些悲哀，“五个代表你稳拿两票，再离谱的报价都有被通过的可能了。可笑，所谓的代表团，就只是你们的玩具。”
汪新建虽然当选了331的代表，但一直觉得这个机构非常扯淡，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代表内部也在抱团，隐隐以曹东乐为首。
等于说曹东乐就是331的无冕之王，除了军事，其他的大小事务他也许无法百分百推动，但一定有办法让事情无法进行。
“你这么悲天悯人做什么？”林枫淡笑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国家要东海牺牲，但我现在是在救东海，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汪新建低头沉默了许久，无奈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
汪新建是个穷鬼，又不搞腐败，请不起什么好饭。
吴军更是裤兜比脸干净，他那点配给基本都分给了难民，天天都在想办法去有钱的部门蹭饭吃。
吃完一顿不算丰盛的午饭，林枫告别了这两个身不由己的“倒霉警察”，转头去拜访了曹勇。
一直让手下暗中盯梢的许可听说他的动向后，不禁再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觉得林枫突然跑来331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又要搞什么大动作。
但林枫显然不愿意告诉他，许可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管又不好管，就随他去吧。
许可忙于处理东海征兵的事情，昏天黑地干到晚上，正准备去吃个饭，他的助理突然跑了进来。
“许组长，郑喜峰说凤凰矿业愿意为331基地提供燃煤，但是提出了一些额外的条件，想请您一起去商量一下，现在几个代表和市政的人，还有一些民间的代表人物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呢。”
许可顿时有些懵了：“搞什么啊？”
许可当然知道凤凰矿业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林枫的开矿队吗。
但他不明白林枫为什么要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来给331供应煤炭，只怕是没憋什么好水。
这个条件只怕高到下吓人，并且涉及到一些深层次的问题需要京都的点头，所以331的人才会请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