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什么神童,就是对草药名敏感,别人说一遍药方就能记住。所以我爹再背这药方的时候,我能说出来。”
“那你还是很厉害的。”沈杏赞叹道,这还不算聪慧啊,比起白芸,她可就笨多了。
白芸笑笑,“祖父见我有天赋,没忌讳医术传男不传女,把他毕生的医术都教给了我。”
“我在祖父祖母跟前长大,弟弟妹妹们很是嫉妒。可我有祖父祖母护着,他们也没啥法子。直到我祖父在我十四岁那年仙去,接着我祖母伤心过甚也离我而去。不过,他们也为我做了打算,给我寻了一门好亲。只可惜。”
“怎么了?”
“他很好,是个青年才俊,我偷偷的瞧过几次。只可惜他去郊外跑马摔了下来,当场就去了。”白芸想起那人说话时的温雅,那样俊朗谦和的儿郎就那样离开了人世。
“那之后呢,他是意外而亡跟你也无关啊。你怎么办?”沈杏不明白难道未婚夫意外离世也要怪在女子头上?
“那时爹爹虽不喜我,但后母还是又给我寻了一门亲事,估摸着是怕落人口舌吧。只不过却给我寻了个破落户,门不当户不对的。好在我那时才十五岁,得为我祖父祖母守孝三年,所以也只是两家交换了信物。”
“后母做主为我定下了亲事,等我十八就嫁过去。可事情偏偏就是那么的凑巧,就在我出孝前几天,那人却落入河里淹死了。”
“两位未婚夫婿接连去世,关于我克夫的谣言就出来了,而且愈传愈烈,这时我爹也病倒了,用了家里祖传的药方吃了药也不见好,后来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克的。”白芸痛苦的讥笑了一下。
“之后我被强行送入道观,打着为我爹祈福的名头,可随着我年岁到了二十,家里也没为我做打算。我这才明白之前他们都是哄我入道观,为我爹祈福是假,想把我这个克夫之人送入道观,免于朝廷律例惩罚连累家族才是真。”
“说白了,我是被亲人抛弃和嫌弃的不祥之人,早就无家可归了。”沈杏听得心疼不已,为何让她们受伤最深的却是血缘至亲啊!
“那你母亲那边的亲人呢,他们就没有为你说话?”沈杏想到这层忙问。
“怎么没有,我外祖父差点被我爹气死。不提了,更何况那时我年岁已过二十。后来我就来了这儿,这处的白家老宅是我祖母的私产,是我祖父祖母怕有个万一留给我的落脚处。”
白芸轻描淡写的讲着她的故事,说得简单,但那些心酸,无奈和痛苦又有谁能懂呢。
沈杏心里听得难过,原以为现代自己被父母不闻不问形同抛弃已经无法想通,可白芸她不仅被自己的家人抛弃,还被他们欺骗。
什么克夫,什么克父?都是对她的深深地伤害。沈杏忍不住去拉白芸的手,紧紧地握着,就想在这样漆黑清冷的夜晚给她一点点的温度,或许也给了自己一丝温度。
“现在也好,往后也好,再不用怕他们了。你有我,珠珠,还有荷儿,你就有家,有家人了。谁都不会嫌你,不会骗你,不会害你,真正的家人。”沈杏动容的讲着,她无法承诺永远,但可以守住现在。
白芸点点头,“我们去床上躺着说话吧,夜里凉了,仔细你再冻着了。”
两人躺在被窝里,白芸讲她小时候,祖母是怎么逼着她学刺绣要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的趣事。沈杏听得直乐。
后头就告诉白芸,季氏怎么一门心思的把她那一身的精湛厨艺教给她的事。看到她蒸的馒头奇形怪状,还得勉为其难鼓励的说比上回做得好。两人说着往事,笑声不断。
不知何时是谁先睡着的,总之,等他们醒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推开屋门,温和的大太阳照得刺眼。“小姐,你可是难得的好眠。昨个还真被你说着了,他们这一闹,刚就有人来瞧病了。这不您还没起,就让钱大夫先给她看看,是位大婶。”
白芸一听有病人来了,跟沈杏对视一眼就往医馆内堂去。
进了内堂,看到钱大夫摸着胡须邹着眉头,正跟妇人说着话。
“婶子,您怎么来啦?”沈杏一看到旁边的张小虹,再看看来医病的徐氏,很是诧异。
徐氏扭头一看是沈杏,“沈杏丫头,你咋在这呢?”
“这是荷儿师傅开的医馆啊!”沈杏忙说。
徐氏一听这话,“诶哟,你咋不早说呢。我还是昨个听人说这儿新开了个医馆,有人闹事来着。这镇上的大夫我都瞧遍了,不咋样,都没看好。我这老毛病犯了,寻思着来试试。”
“沈杏姐姐。”张小虹见到沈杏亲昵的过去挽着沈杏的胳膊,沈杏摸了摸她的发顶。小姑娘长高了不少,白皙粉嫩的眉眼也长开了,娇俏可人,如今她可抱不动罗。
“娘,沈杏姐姐在这准错不了。对了,娘,二哥不是让抓药么,咱们就在这抓得了。”张小虹宽慰着徐氏,徐氏妇人病好些年了,一犯有时候都不能下床。
徐氏犹豫了一下,“也成,反正你二哥那伤也快好了。”
沈杏听到这,心里一沉。昨个才去过张记铺子,铺子里的掌柜说张小山还没回来,这不是骗她嘛。
“婶子,荷儿师傅的医术你瞧过后就知道厉害不厉害了。小山哥的药就在咱们铺子里抓,我正好回沈记,顺路带回去。”沈杏笑着对徐氏说。
“那成,这是方子,都是自家人,婶子信你,麻烦你了。”徐氏把药方递给沈杏,沈杏接过来看了一眼。
“不麻烦,顺路的事。”随后又对白芸说:“我抓了药就先回去了,有事让童乌给我带话。”
白芸点点头,请了徐氏去了里屋。徐氏是妇人,好多病痛不方便对钱大夫讲,但白芸是女子,这可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