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婶一样一样的往下拿,还不忘说,“你记个数,算算是不是足有一两银子,咱们是好心帮忙带东西的,可干不来昧你银子的事。要不整个庄园的人家也不会都让我那口子带东西了,只他们带的不多,你家这回可不少。”
“梁叔能帮忙带东西回来我们已经感激了,这话您不用说,感谢您家还来不及。”张小山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默算着银钱数目。
等梁婶将背篓里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张小山又扒拉了一下东西。“我媳妇说您还给了她一块料子做衣裳的,跟您说了加上做衣裳的手工费一共是240文,这笔银钱您是不是漏算了?”
“嗐,我们家那口子说你们刚来,下马车的时候就两个不大的包袱,估摸着你们是啥也没有。料子的银钱就等你们宽裕了再说,衣裳我还没得空做,缓两天吧。”梁婶起身拉了拉身上的浅青褂子。
张小山忙起身再次道谢,想了想又含蓄的说:“婶子,你瞧我媳妇长得面红齿白的,还断文识字,家里家境也不错,我能娶到我媳妇这样的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往平日里她想买点啥我都随她,只要我有把子力气总能养活得了她。”
“那个,就是地里的活计实在她个小女子也做不了什么。看您能不能在梁叔那帮着说说话,地里有啥活我来干,让我媳妇就在家干干琐碎的活成不成?”
刚刚梁婶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张小山可注意到她的表情了,是既欢喜又心疼,这些日常用的东西,估摸着梁婶家也是用得上的,只不过好些该是舍不得买。
刚刚送东西来的时候也是欲言又止的。张小山猜测该是对她媳妇买这么多东西想叮嘱两句,又怕他多心或是责难他媳妇。
“诶呀,你媳妇还识字呐,那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嘛!嫁给你那是吃苦头了,我们家那口子没说让你媳妇下地干活。不过咱们庄园女人都能下地干活,男人们辛苦得很,哪舍得啥活都让男人干呢,有时候得空肯定得去地里帮着干的。”
“说起来咱们这都是给王爷干活的,每户人家都有每户人家的活计,像老谭家就负责养猪,每年得交够给府里的肥猪数目,要不然。”
“哎,瞧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呀。得,只要地里的活你能忙得来,那就别让你媳妇下地了。那俊俏的模样,那娇嫩的小手哪是干咱们这些活的人啊!”
梁婶嘀咕了一句,随即又说:“你算了银钱不差就成,你们刚来咱们也没摸清楚你们的脾性,有啥话当面讲清楚可别不好意思。若没啥别的事,我就回了,家里一大堆的活计。”
梁婶拿起空背篓,张小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送她出了院子。
关上院门,望着竹扁里一堆的东西,张小山揉了揉鼻子去了东屋。沈杏还在熟睡,这几天太累了,几乎就是倒床就睡,等院子里的公鸡叫上几遍她才能醒来。
张小山轻轻唤她,“杏儿,梁婶刚将你要的东西送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沈杏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之后立马坐了起来。“梁婶来过了?”忙穿了衣裳下床,“东西在哪儿呢?”
张小山看她这迅速的起床动作,忙拉住她。“你在屋里待着,我给你搬进来。”
“有那么夸张吗?要用搬的,才一两银子诶。”沈杏嘀咕一句。
等张小山把大竹扁搬进来的时候,沈杏捂着嘴直乐。“梁叔也太厉害了,我要的东西都给我置办了。”
“千层鞋底两对,可以给你做两双鞋了,你总下地干活费鞋。等下回梁叔去申尔镇再带一对回来,我也得做上一双鞋。”
沈杏像看宝贝似的一样样查看,“还有针线盒,没这个可没法给你做鞋子。两块灰布料子,可以再给你做身冬天穿的长袍。”
沈杏一边翻一边想着用这个做什么,高兴的样不亚于当年卖甜瓜得了银钱。
张小山看她扒拉着东西,嘴里念叨着给他做这个做那个的,心里那份满足让他一直下地干活都愿意。
“这是什么?”沈杏拿起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棕褐色清亮的砂糖,沈杏用食指沾了一点送进嘴里,一丝丝的甜味从味蕾处传来。“砂糖呢,你要不要尝尝?”
张小山摇摇头,“还有一吊肉和一小罐芝麻油,我都放到灶房去了。你还买了纸?”
“嗯,写写算算的画在墙上总归不方便。后面若是可以跟城里通信就好了,我可以写信回去。”想让她一点不去想城里的亲人她实难做到。
“还帮我带了点菜种子呢,也不知道是啥种子。”沈杏瞧见两小包的菜种子了,当时她只跟梁婶说随意买一点,适合冬日里种的就成。
“是白菜和菠菜籽,梁婶说的,不过哪个是哪个我也搞不清。还说最好等开春了再种,那样种出来的机会大些。”
刚刚梁婶说的时候还很认真的告诉他哪个是哪个,不怎么下地的张小山哪能搞得清,随意的说了两种菜。
“不碍事,不管啥菜我也是种着试试,若是冬天种出来咱们就有口福了。”沈杏想着院子里那块地方总归要利用起来。若是能种出新鲜的菜来,他们冬日里不至于天天是萝卜和咸菜。
“怎么让梁叔带这么两大包的碎布条啊,这有什么用?”张小山之所以搬来竹扁,就是因为有这两大包的碎布条。
“这个啊,肯定有用呗,给你补衣裳补丁不就用上了!”沈杏没多说什么将两大包碎布条单放了。
“这回梁叔给带的白面和小米不多,但也就一两银子,人家能捎回来这么些东西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沈杏将一小布袋的米面放到屋子里的小木框里,再用干草盖上,木框的底下也铺上了一层干草用于防潮。
“这事我心里有数,等咱们脱了险我会重谢梁叔的。”张小山想着事情,手上敲着桌面。
“你不生他气?他可涮了你好几回面子了。”沈杏调侃起来,将一包碎布条打开,挑出布块大的颜色深暗的,拉过他的手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