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懂我,知道我不喜那些。那天在我弟弟府上宣读完圣旨,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向我道喜。其实那天我就想说,做个伯爷夫人有什么好喜的,我又不稀罕。”
“我更稀罕地里种的辣椒今年丰收了,我更稀罕桃林的桃花又娇艳的盛开了,我更稀罕同芸姐坐在屋前的摇椅上晒太阳,瞧着孩子们在那玩耍。”
沈杏遇到白芸,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她喜欢的未必其他人也喜欢。
“我也喜欢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不过,我更喜欢吃你娘做的糖醋鱼,还有叫花鸡,还有凉拌水芹,到现在那滋味都在记忆里呢!”白芸总说珠珠爱吃,其实自己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吃货。
“我娘在老家呢,你一时半会可吃不着。不过,我夫君既然许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那应该是做了准备吧。”
“哼!”白芸收回把脉的手,“过度纵欲有碍身体康健!就这么急着要孩子?不有两个小可爱了么!”
沈杏早习惯了白芸语不惊人死不休,刚要解释。两个小可爱来了,张尽欢进来恭敬的向白芸行礼,“干娘,您来了。”
“干娘,您怎么来了?太好了,今日的菜色肯定丰盛。”张尽意可就随意多了,看到白芸满脸欣喜。
“得,又是个吃货。”白芸咳嗽了一声,“走吧,带你们的干娘去我住的屋子安置下来,一会干娘拿带来的好东西给你们瞧。”
“干娘,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张尽意听了立马凑了过来。白芸每次给孩子们的还真是好东西,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丸啦,什么听都没听过的药草啦。反正孩子们既好奇又惊喜,沈杏是不管的。
“一会再来找你!”白芸说了句,就被两个孩子拉着往隔壁院子那走去。
长子矜持些,次子却是个好奇宝宝,走几步就问,“干娘,什么好东西啊,是上回那个吃了皮肤就能变色的药丸?”
沈杏看着他们走远,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午后,孩子们围着白芸和沈杏坐在小院前面的亭子里,光听见张尽意在那说前天晚上他怎么英勇了。长子张尽欢也不戳穿他,反而弟弟要他作证的时候,他随意的“嗯”了一声,张尽意就更得意了。
“尽欢,吃点樱桃,你爹刚派人送回来的。”沈杏瞧长子还跟以前一样,书不离手,不时的唤他一声。
“嗯!”张尽欢放下书接过碟子,将又红又饱满的樱桃挑了出来放在一边,再放到他娘跟前。
沈杏瞧见了心里一暖,这孩子跟他爹一样不爱多说,但做的一点都不少。下半晌张小山回来了,瞧见这边的热闹没往这来,自个先回了屋子。
等孩子们说够了,笑闹后都回去了。亭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白芸和沈杏。习习春风拂过面庞,沈杏闻不到一丝的青草味和花香。
这儿前天才倒下无数的人命,有的只是还印在脑子里的血腥气,她让丫鬟在这凉亭里摆上茶水和糕点,只因此处还算“干净”。
“荷儿那孩子是怎么没的?”沈杏摸索着青花瓷杯,光滑而润手。
去年他们避祸前为了打探霍拓的消息,沈荷给她回信顺道说有了身孕的事,她替妹妹感到高兴。这次回来,心里惦记着妹妹的肚子该很大了,还想着要给孩子做些什么小衣裳才好。
前几天张小山见她忙活着做小鞋子,还以为是给自己女儿准备的。沈杏头没抬回了他一句,“女儿还没怀上呢,我哪会此时就准备上了,这是给荷儿肚子里的那个。”
张小山这才告诉她,沈荷的孩子去年冬天就没了。至于怎么没的,张小山只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沈杏听了就停了手里的活计,久久之后叹息一声。
白芸见她面色清冷,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些猜测。“是慧慧不见了,荷儿派人四处寻找始终找不见。外头下着小雨,天色渐黑,荷儿急了,自己跑出去找了。”
“在萍水院那的石阶上摔了一跤,那孩子就没了。后来我带着珠珠仔细翻查石阶附近,找到两颗比米粒大一些的珍珠。”
“那两颗珠子才是原祸,我把珠子给了荷儿。追不追究全看她自己,她如今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我能帮她的已经不多。”
“萍水院是谁住的?”沈杏目光盯着石桌,心中的猜测正跟事实一步步的靠近。沈荷自己就是大夫,又有白芸的照料,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梅姨娘的院子,她那院子里的梅花盛开,慧慧喜欢梅花。所以荷儿去那找了,结果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白芸有些内疚,“是我没照料好我那徒儿。这么些年,她经历的事多了,她那暴脾气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只是做母亲的,一遇到孩子的事就失了理智。后来慧慧是在她祖母的院子里找到的,她能追究什么呢?没人逼着她去那萍水院啊!”
“我那妹夫就一句话没有?”沈杏紧握着茶杯,心中隐隐作痛。
“罚了梅姨娘禁足抄佛经!”白芸嗤鼻一声,颇为不屑。
“当初你给我来信特地问了施五的品性,问了他对荷儿怎么样,还记得我怎么回的?”
沈杏点点头,“荷儿自己愿意的,这些罪我们替她受不得。芸姐,这么多年,多亏了你,要不我妹妹哪能如现在这般。”
“你可别说这话,当初你让我收你妹妹为徒,我教了,实话说荷儿医术确实有天份。但入了伯府,她与我这个师傅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路。我瞧着她嫁人生子,在府中虽有不如意,但比我好多了。”
“罢了罢了,说说你吧,你夫君这么多年对你还如从前一般?就没纳个妾?”白芸开起沈杏的玩笑来。
“我这么凶,他不敢。”沈杏想沈荷那孩子失已失了再追问白芸徒增她的内疚,只是心疼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