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你自己相信皇上对赫舍里氏的憎恶由来已久,甚至不许你家那位参见年宴,新仇旧恨加起来还能让赫舍里氏顶着一品诰命的身份下葬”佟国纲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自己这弟弟本事不小,就是野心太大,也没甚自知之明,被皇帝称呼一声舅舅就忘了自己是谁了真当皇上金口玉言可以死了就不做数的
佟国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已经隐隐偏向了自家兄长的说法,心里不由得有些怨恨康熙的不近人情,那可是他的舅母,小时候也帮衬了他不少,就因为一个废后牵连甚广,居然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以后没了自己在朝堂上给他摇旗呐喊,真当自己是古代明君圣主转世,能轻易叫那些官场老油子听话吗
佟国纲看着自己这个执迷不悟的弟弟,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抬脚出去送天使,虽然他是个武夫粗人,但是他心里有杠秤,知道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终究还是要靠男儿建功立业,整天靠攀附女儿裙带上位算怎么回事儿何况这种富贵如同镜花水月,都建立在圣宠上面,所谓伴君如伴虎,皇上一旦不高兴了,说翻脸就翻脸,女儿废了,夫人没了,自己也转瞬成了白身,何苦来哉
佟家恭恭敬敬地送走了皇后的天使,转头就让人把丧礼上不合规制的东西都给撤了,先前那是按照一品诰命的规格置办的,如今佟家三房夫妻都是白身,自然没有资格享受这等待遇,如今就连赫舍里氏的儿媳妇品级都比他们高了。佟家大房的人干脆象征性地上了柱香,就各自退场了,留下三房一家子尴尬地留在灵堂里,面对来吊唁的亲朋好友那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佟家大房回了自家院子,气氛十分的轻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毕竟接旨的虽然是阖府女眷,但是被打脸的是三房,跟大房有什么关系甚至鄂伦岱脸上都装不出悲戚来,跟自己媳妇相视而笑,对于这个三婶他真的是受够了,若说世上他最讨厌的人,第一个是庶弟法海,第二个肯定是赫舍里氏,过去时常仗着家室顶撞自己额娘,明明是三房的人,却总是想着插手佟府中馈,成日里飞扬跋扈叫人厌烦至极。
“行了,脸上的表情都收收,虽然老子也觉得很解气,但是在外头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尤其你们姐妹那里找机会多去走走,别让女婿家给她们脸色看,知道了没”佟国纲没好气地看着儿子媳妇的模样,就算幸灾乐祸也别太明显,刚刚叶克书他们几个就差没上来干这个隔房兄长几拳了。
鄂伦岱拉着媳妇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道:“阿玛放心吧,姐夫那边被大姐拿捏得死死的,哪里敢给半分脸色看至于几个妹夫都被我揍过几次,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咱们家的女儿。至于幸灾乐祸我哪有我觉得那女人完全是罪有应得,早用家法伺候一顿,哪里有今日的奇耻大辱啊”
“你这个孽子,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字来,你三叔家遭了羞辱,难道你脸上就好看了”佟国纲是个性子火爆的,最是看不得鄂伦岱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见就来气,他一辈子行事方正,在皇帝面前从来不敢拿大,办差更是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偏偏一个弟弟成天在朝里拉帮结派,还有一个儿子眼睛长在头顶上,整天只知道到处惹祸,再这样下去,迟早佟家要毁在他们手上。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觉罗氏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出声制止这父子俩的战争再次开启,“要我说啊,当初三弟想要搬出去的时候,就该如了他的愿,现在也省得惹来一身腥。”她早就想把佟国维一家子踢出去了,前头婆母过世的时候已经分家了,按理说三房应该搬出去自己住,偏偏婆母偏疼幼子,临死都要为佟国维谋划,当着族老的面非要佟国纲发誓不能主动将弟弟扫地出门,弄得他们极为被动。
鄂伦岱看了自家额娘那那难看的脸色,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他敢跟阿玛赤红白脸,却不敢忤逆自家额娘,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跟三房掰扯清楚关系,省得以后被拖累。
佟国纲也是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要我说就是那个败家娘们的错,老子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以后出去还怎么跟那些老伙计喝酒吃肉老子的宝贝女儿要是因此受了委屈,我非得去揍那老小子一顿不可!”他心里也是有些怨怪皇帝皇后不给自己留体面,怎么说也是亲娘舅,就这么在丧礼第一天上门宣读懿旨,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觉罗氏抚了抚胸口,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道:“要我说今儿这事一出,三房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以后在京城里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老爷不妨借机跟族老们商量一下,开了宗祠将三房挪出去,最好是离开京城,如今三弟一家子已经没什么前途可言,那些族老无利可图之下,定然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支持三房,咱们也能关起门清清静静过日子。”
佟国纲抚了抚胡子,沉吟了一会,看了看底下儿子媳妇都是一脸期盼的模样,心一横,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行!就这么办!老子这些年也受够了天天给佟国维那小子擦屁股。要是族老们还不同意,老子就去找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