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迅猛,速度也是极快。
听着那雷声远去,又给张若素传讯后,卫渊才终于吐出口气,额头渗出大片细密的冷汗,好不容易才稳住气息,不过他也算是知道了,法坛的效果到底有多强。
就算是需要提前准备,就算需要诸多典仪,但是以此换取的强大威能,也是值得的。
眼见着水鬼从墙上钻出个头来,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欲言又止。
卫渊开口问道:“怎么了?”
水鬼脸上神色古怪,憋了半天,道:
“那个老大,你还是自己来看吧。”
卫渊皱了皱眉,勉强站起来,推开门,随口道:
“怎么了,好像家里招了贼一样”
他推开门,然后说出的话突然就戛然而止。
眼见着满地的碎玻璃,墙壁上一股股被雷霆烤灼出来的黑色痕迹,那个最大的,有着老派绿漆的田字大玻璃直接被撞破了个大窟窿,就剩下上头还有一小块三角状的玻璃还挂着。
几个柜子歪七八扭的,像是平地起了个台风眼。
风吹进来,莫名凄凉,最后一块玻璃摇摇晃晃地掉下来,咔嚓一下摔了个稀碎,满地凄凉。
卫渊:“”
水鬼小心翼翼看过去,道:“老大,刚刚那剑吧,飞得有一点点快。”
卫渊嘴角抽了抽。
然后面不改色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声音顿了顿,道:“准备大扫除。”
“得嘞!”
水鬼转身,招呼着兵魂和那沉默着的画家鬼魂,一块儿翻找出东西来,打算打扫,就是他们原本都是阴魂,没法子轻易碰触实际存在的东西,进度堪忧,卫渊算是主力,拖地扫地,忙得腰酸背痛。
扶着腰站起来,见着距离完工还差得远,陷入沉默。
一个极有诱惑力,又有罪恶感的想法浮现心头。
想了想,卫渊听从内心指引,把手里的拖把收起来,去了厨房,抓一把黄豆,双目闭合,双手结印,口念法咒,道:
“老师,弟子渊拜求神通敕令。”
“施黄巾力士,可撒豆成兵,能覆护真人,降妖除魔,万邪避退。”
把这一把黄豆往地上一撒,口中喝道:“急急如律令!”
法力流转,这些黄豆转眼之间化作了身披铠甲的黄巾力士,其中为首之人尤其高大,威风凛凛,样貌堂堂,见到卫渊的时候,神色微微凝滞。
黄巾力士法,撒豆成兵法,是没有固定的真灵的。
只有过往真灵的倒影,只有战斗的经验,但是没奈何之前卫渊给黄巾力士留下印象过于深刻,可算是两千年来头一回,在其灵性消散,回归天地后,竟然也留下了微薄的记忆和印象,再度临世后,就恢复了先前认知。
黄巾力士僵硬行礼:“拜见真人。”
卫渊面色苍白,把扫把递过去,然后一指狼藉的博物馆,言简意赅:
“打扫。”
“拖地。”
“换玻璃。”
黄巾力士众:“”
为首力士看了看自己手里砍杀过妖怪的大刀片子,最后默默插回刀鞘,接过扫把,背后背着拖布,铠甲外面围着围裙。
缓缓行礼:“领受真人法旨。”
卫渊这才能坐下休息,搜索网络上哪儿的玻璃便宜些,博物馆里有原先剩下的备用玻璃,但是用完以后就得准备新的,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满减的活动,还得要包邮。
卫渊一边搜索,看到外面有熟悉的人影往里张望。
心中微动,把手机收起来,推门走出,那是博物馆的邻居,是卫渊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提醒过他博物馆可能有问题的那位阿姨,之后也从卫渊这里分走了淮水一条鱼。
卫渊打了个招呼。
阿姨瞅了瞅这玻璃,道:“小卫啊,这怎么了这,我刚刚在楼里就听到外头一阵响,你这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啊,怎么连玻璃都给你砸了?这做的什么事啊。”
卫渊笑着解释道:
“没有,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窗户给碰到了。”
他指了指身上的围裙,笑道:“你看我这打扫衣服都没换。”
几次三番说了,那阿姨才放下心来,杜绝了报警的念头,又瞅了瞅玻璃,道:“对了,你这玻璃得换啊,认识换玻璃的人吗?要不阿姨帮你联系个?自家人,绝对不坑你钱,现在这办事情就得要找熟人朋友,要不然他们收你老多钱了。”
卫渊道:“谢谢您了,我刚找了几个朋友,就不麻烦了。”
阿姨点了点头,闲聊了一会儿,她正聊得兴头上,突然天空隐隐有阵阵闷雷声,下意识抬头抽了抽,可是天上明明一个大晴天,半点乌云也没有,嘀咕道:
“这天气也真的是奇了怪了,刚刚就打了个雷,半点儿云也瞅不见。”
“不过小卫啊,秋天了,天气定不住,今天估摸着是有雨,家里晾着衣服的就收收,省得着了雨,还得重洗一遍。”
她嘱咐了两句,转过身回去,蹬蹬蹬地上楼收衣服了。
卫渊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转过身进了门,水鬼比了个大拇指,满脸敬佩,道:“老大你是这个,居然能跟这位接上话头,还聊这么久,我活着的时候,可最害怕和这个年纪的老大姐聊天了,完全聊不过。”
“要么问你工资怎么样,要么问结婚了没,找到对象没,房贷还有多少,头疼。”
卫渊苦笑一声,迈步走向静室。
为首的黄巾力士转过头。
看到他双臂套着护袖,身上落了灰,脸上还带着刚刚和人闲聊的笑意,以及一种承受不住聊天攻势的无奈,却已经皱着眉思考怎么凑单,有生活气息。
而后,
无声无息间,一柄剑穿过空气,出现在他背后,低声鸣啸。
剑身之上,满盈了浩荡剑意和刚正雷霆。
是剑气凌厉,缥缈绝迹。
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和先前的生活气息既矛盾,又奇异共存。
黄巾力士动作顿了顿。
不敢置信,低声自语:“千里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