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上有古朴纹路的古剑缓缓亮起流光,这柄剑是曳影,是轩辕黄帝时期的名剑,后来为禹王所得,在卫渊的记忆里面,这一把剑仍旧完整,哪怕是和水神共工的战斗,也没有让这柄剑折断。
古剑剑身有星星点点的流光溢散而起。
驳龙心中惊疑不定,又有丝丝隐含的畏惧,步步后退。
只留下卫渊一个人站在石碑之前。
剑身上散发的流光触碰到卫渊的指尖。
少年道人五指握合,将那流光握紧。
一幅幅埋藏在过往岁月里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出来。
………………
娥皇说,祂们死后成神,住在湘江的水底,不能出去,但是偶尔能和来往的生灵交谈,曾经从路过湘江的山鬼那里听说,西王母曾经下山,但是被禹王拦截,所以渊的真灵才没有被毁去,还能靠着昆仑不死花不断转世。
但是这并不准确。
山鬼也只是那个时代诸神里面弱小的一类。
祂们怎么可能能知道昆仑山上那些神灵们的故事?
渊的真灵,已经被西王母抓住了。
那是整个山海时代最强大的女神之一,因为天女被责罚而亲自出手,区区一名凡人的真灵和魂魄,哪怕是在九洲的范围里找到他,也简单到就像是摘下一枚落叶一样轻松。
只是神灵和凡人对于时间的认知存在有巨大的差异。
那个时候,渊的真灵在天地间早已经洗练了超过十年。
过往的记忆都消散落入人间,凡人在神的眼中是脆弱的,哪怕最深刻的记忆都如同水流在墙面上留下的痕迹,被风一吹,太阳一晒,就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真灵本身,茫然而懵懂。
渊被一名神将擒拿,而西王母徐步上山。
他从昆仑山上看向广阔的人间,只是觉得这样的风景壮阔美好,浑然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
按理来说,被神将当做罪人擒拿到昆仑山,他根本没有办法活动,更不要说转过头,像是天神一样地俯瞰这人间。
但是擒拿着他的那位神将并没有用力,甚至于,与其说是反锁他的肩膀,不如说,那位神将更像只是把自己的右手按在他的肩上,祂趁着西王母和诸神们走在前面,沉默了下,悄悄问道:
“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庚辰。”
“我们之前见到过。”
懵懂的真灵只是茫然看着他,那位高大而俊朗的神将似乎有些无奈和悲伤,面对淮涡水君,他们曾经是比肩的战友,或者不能说是战友,至少是曾经见过面的,祂曾看到这个并不强大的凡人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锤子,像是把自己的精气神,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进去,铸造锁链。
也曾经举着一柄剑朝着凶神相柳怒喝。
但是现在他却像是懵懂的孩童。
没有了那种敢于向神灵对抗的勇气。
庚辰的实力很强,但是祂仍旧是昆仑的神将,昆仑下令要他擒拿这个人,不必说只是曾经见过面的人,哪怕是真正的好友,庚辰也只能出手,这也是祂和昆仑的契约。
祂所能做到的,只是在最后,让渊不那么卑微痛苦。
能让他保留有人的尊严。
懵懂的真灵望向远方的人间,双目明亮,认真地赞叹道:
“真美啊……”
庚辰道:“是,很美。”
………………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想要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祂们出手擒拿真灵,并且回到昆仑,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人族的英雄被簇拥着前往了轩辕之丘,他将在那里,继承人间最高的位置。
平定洪水,流放共工,斩杀了凶神相柳。
在涂山之地诛杀防风氏,捧玉帛而来者万国。
他曾经靠着双脚走遍山海,他持剑指向天下,令九洲铸造九鼎。
原本各自生活的九州第一次有了聚集在一起的雏形。
这个男人的功绩,已经凌驾于少昊,以及尧舜之上,毫无疑问已经能得到帝的封号,而今天正是他得到这一名号的最后一天。
人族在轩辕之丘举行了盛大的典仪,除去人族之外,山海之中的一切山神都赶了过去,因为帝这个名字不是说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自古以来得到这一个名号的,只有那么几位。
就如同神是因为足以跨越岁月的契约而成,帝也一样是天地的认可。
帝者,谛也。
言天荡然无心,忘于物我,公平通远,举事审谛,故谓之帝也。
这是需要整个天地所承认的名号。
庚辰有些遗憾没有能前往轩辕之丘亲自恭喜,但是如果他去了的话,那么这真灵恐怕会遭到更加糟糕的待遇,祂抬了抬头,看到昆仑山的前方出现了另外的几道身影。
其中为首的是昆仑之丘的山神陆吾。
陆吾看向那懵懂的真灵,面容沉静冰冷,道:“是他。”
“西王母,你仍旧做了最好的选择。”
雍容女子目光平淡注视着祂。
陆吾神一挥手,背后有神将踏出,他们穿着墨色和银色装点的铠甲,行走的时候肃杀而沉闷,一左一右伸出手,要把这真灵带走,却在下一刻齐齐退后,手掌颤抖,庚辰收回手掌,这位曾经击败无支祁的神将嗓音温和:
“你们退下。”
“这里是昆仑山,我来送……带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