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之梦之中,气氛一时古怪起来。
轩辕,刑天,乃至于神农氏都顺着烛九阴伸出的手指,看向了那满脸懵逼的博物馆主,轩辕和刑天眼中先是愕然,而后浮现出了那种看向叛徒的愤怒眼神。
我们以为你是同志!
你居然演我们?!
你特么有脑子啊!
神农则是狐疑。
就连卫渊之前的表现都让他觉得多出了某种深不可测的味道。
难道是说,这也是智者的毛病?
喜欢装作没有脑子,然后混在没脑子的莽夫里面,看着莽夫的反应,而心中暗爽不已,嘶……怎么仔细想想,好像有点闷骚啊?
嗯,等等……
混在莽夫里面,看莽夫反应,心中暗爽……
好像有点眼熟。
神农氏思绪凝固,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不要去转头看向同样符合这个标准和定义的,某双目苍古的灰袍男子,刑天怒道:“你居然,是他们是一伙儿的,你居然有脑子?!”
胸腹的面容怒吼:“就是就是!”
“你之前在骗我们?!”
“就是就是!”
卫渊下意识道:“不,我没……”
声音戛然而止。
卫渊回过劲来,看着前面表面愤怒,实则期待的刑天和轩辕。
作为涂山氏,他轻而易举发现了这个问题里面的坑,刑天的回答脸面都是坑,你到底是同意你有脑子,是智者,属于叛徒被揍一顿呢,还是说你说自己没脑子。。
事实证明,这些老帮菜,只有在面对武侯和烛龙的时候,会显得智商欠费,彼此互坑起来的时候,智商瞬间拉高。
涂山渊沉默。
还是捏着鼻子跳了坑。
“我没有脑子。”
轩辕大喜,刑天大喜,展开双臂拥抱:
“啊啊哈哈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挚友了!”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老祖宗,辈分乱了,乱了。”
白衣谋主若有所思,羽扇轻摇,遮掩住面容,道:“阿渊不过是中人之姿,若是要入这一局,恐怕,是他以自己为棋子了吧?他的智谋水准,算计旁人都力有不逮,算计开明,则不如当场自杀。”
嗤。
空气中仿佛有箭矢扎心的感觉。
卫馆主身躯僵硬。
不如当场自杀……
少年谋主道:“所以,亮猜测,唯一的能够参与此局的,只有靠着他转生不死的特性,布局于千古,唯独自身一兵一卒,有进无退,与其说是入局,不如说,是绝望之中横冲直撞,冲入了这棋局之中,打乱布局。”
“毕竟,人虽然最看不清楚自己,但是估计出自己的行为轨迹也很容易,不过,大部分将领都是知彼不知己,这是名将溃亡最大的理由之一,渊的话,难道说那一世布局的时候,他的脑子不大好使了吗?”
库嗤。
空气中再度传来仿佛箭矢扎心了的感觉。
卫渊手掌颤抖了下。
想到了明代的自己。
少年补充道:“我不是说太蠢,而是说,缺乏自我的认知。”
“反倒是让对大局的判断,越发清晰,而也只有如此。”
“才能够让本来就至情至性的阿渊,以自己为棋子,否则的话,他肯定要犹豫再三,直接掀桌的,毕竟,大贤良师虽然教导了他道法,但是他小时候可是混在了黄巾军里面的,某种意义上说,是起义军窝里长大。”
“而大贤良师,倒是亮见过,掀桌子掀得最彻底的人。”
“想来渊也差不多。”
第三次扎心的声音传来。
卫馆主,倒地不起。
阿亮你侮辱我!
他怎么侮辱你了?
他把我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烛九**:“猜对了,不过,如果说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白衣谋主羽扇微摇,平淡道:“故布疑阵。”
卫渊愣住。
少年谋主若有所思,道:“敌暗我亦暗,而敌势太大,我单兵独卒,当故布疑阵,在神州各处落子,留下后手,哪怕是死后,也隔着岁月和开明对弈,我虽死,阵尤在,计犹在,仍可以退敌。”
“第一步,干扰天机,让对方错估我的去世时间。”
“乱敌为一。”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平淡道:
“而后,以另一部分后手,塑造出另一个虚构的人,虽然计策是我所下,但是必须将这些计策归功于另外一个,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这个不存在的人,将会在我死之后的时间,在不同的地方,和开明对弈。”
“并非要胜过他,只需要给他带来一定麻烦即可。”
“这样的话,开明将会被这个不存在的敌人牵制住一定的思维。”
“这个人给他造成了麻烦,而他竟然无法找到此人。”
“认为此人为假,却又找不出证据,因为亮,早已经去世。”
“疑阵为二。”
“当我复苏之时,若是这个身份还在,则进,可以掌控后手,继续下这一子;退则是能够利用以前留下的身份,将这个虚构的身份坐实,炼假还真,彻底将敌人把握在手。”
少年谋主眼眸微敛:“既然此人,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在过去到现在的一切历史中有痕迹,那么,就决不能说此人是虚构的。”
“此为,谋攻第三。”
“疑阵,惑敌,所为的就是出剑,如若不能出剑,那么毫无意义。”
白衣谋主伸出手指:“而最后一步,大概也是渊会做的事情。”
“给自己留下些崛起所用的东西,而后舍身一剑,斩断棋盘,一方面,以乱对乱,打乱棋盘,另一方面给开明留下足够的印象,让祂认为我确实是去世了,而以亮之死,以成就之前的三步棋子。”
“只是可惜,阿渊本身不会有长期的谋略,大概率只有最后一步吧,但是也正是如此,反倒是难以预测他的行为,他偶尔也会做出那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妙手。”
卫渊:“…………”
被击沉。
刚刚其实被烛九阴说是另一位持棋人,某博物馆主其实心中暗爽,甚至于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现在以燃尽的姿态坐在那里,陷入贤者时间,心中甚至于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叹然,差距太大了,大地可怕。
如果那一世按照阿亮的计谋,恐怕自己现在真的是持棋人。
是被开明兽无边戒备的对手。
这样想想,自己在大明事情所谓的游历天下,所得的成果太少了。
而阿亮说的这些事情能不能做到。
死诸葛退司马懿,这事情流传千年,冢虎如此,再来一次又何妨?
卫渊在谋略上从不会怀疑阿亮。
说句不客气的,实际上,是季汉在拖阿亮的后退。
只是心中有一种复杂的挫败而又骄傲的感觉。
“哪怕是在谋略巅峰的时候,距离阿亮还有这么远吗?”
……………………
少年谋主把自己的谋划说完之后,烛九阴张开了屏障,语气平淡地将卫渊明代做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所以,你知道这一局残棋该怎么下。”
而少年讶异,眼眸看了一眼燃尽的卫馆主,羽扇微摇,道:
“原来如此。”
“不过,我苏醒之后,看到阿渊现在这样,倒也是觉得庆幸……”
“庆幸?”旁边唯一允许旁观。
或者说,唯一应该还能跟上节奏的神农氏疑惑。
“是,这代表着,他的过去生活得很好。”
白衣谋主羽扇轻摇,叹息道:“什么时候才会让普通人都要拼尽智谋和勇气才能活下去?那必然是无边的绝望和惨烈,有明一代的话,渊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同伴,甚至于,没有敌人。”
“他只能回忆起天下大乱,世界大劫会来临。”
“但是,什么时候,会是谁来做,他不知道。”
“就仿佛天地之间浩荡苍茫,无边无际,只有一个人在走,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开明的暗子,在这种绝望之下,人才会拼尽全力地动用自己的智谋,在每一个夜晚不断地推敲,思考,寻找着唯一的可能活下去,可能打破对手谋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