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深吸一口气,冷哼道:“老国公,你们要记住,想要中兴大明,那就必须整军经武,想要整军经武,那就必须有钱,将税收收上来打造一支无敌之师,保家卫国,总比让闯逆献贼给抢个干净要好吧,总比满洲鞑子杀过来,被斩尽杀绝要好吧,如果连这点账都算不清楚,那还当什么朝廷重臣?这江山可不是朕一个人的江山,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份儿,都在靠着大明江山的荫蔽,才活的这么滋润,没有了大明江山,你们怎么办?难道向着满洲鞑子去屈膝献媚,如同蒙元之时一样,去做异族统治之下的走狗或者奴役吗?”
张维贤苦笑道:“皇上,臣等作为阁臣,自然以辅佐皇上中兴大明为己任,只是,您刚刚登基,人心未稳,此时宜静不宜动啊,更何况还是摊丁入亩这样涉及各方利益的治国方略,更是需要从长计议!”
朱慈烺淡然道:“老国公,难道朕还不够从长计议吗?原本前年之时就要推行的摊丁入亩,一直拖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只在河南推行,其他省份都没有动作呢,两年的时间,看看河南如今的变化?候恂在河南推行摊丁入亩,现在整个河南天赋整整翻了两番,两番啊!”
张维贤登时沉默下来,他又不是傻子,哪里能不明白摊丁入亩的好处?
朱慈烺接着说道:“第一,没地的农民不用交税了,起码可以活下去,第二,占据土地越多的人交税越多,原本不用纳税的富人们,缴纳的税负远超无地的农民啊,能不暴涨吗?有利于百姓,有利于朝廷,你们有什么理由阻止实施?”
“可是,难道富人就不是人吗?”
钱谦益急声说道,“皇上,凭什么就穷人免税,富人交税?这大明难道不是官员、士人在为您管着吗?自古,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可是圣人说的啊!”
“狗屁!”
朱慈烺喝道:“你应该说富人是人,难道穷人就不是人吗?凭什么官员勋贵仕子不用交税,偏偏吃不饱饭的穷人交税?你们于心何忍?你们为朕管着江山,可是这天底下所有的财富,是农民辛勤耕作才创造出来的,你们哪一个官员?哪一个勋贵下过地,种过庄稼,收割过粮食?不是朝廷给了你们俸禄,你们拿什么买地?不是朝廷给了你们地位,你们凭什么坐拥万贯家资,凭什么坐拥千顷良田?”
钱谦益不愤道:“皇上,不管是官员,还是勋贵,每一分家资那都是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不是大风吹来的,如今只要是农田,就要收取税赋,天家何其薄情?”
“薄情?”
朱慈烺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字一顿的低喝道:“你说天家薄情?当年你作奸犯科,被言官弹劾,本来永不录用,是先皇恩典,方才重新启用你,你的意思是这也薄情了?天家薄情?嘿嘿,难道让你们这些官员勋贵仕子缴纳税赋叫薄情,人家没有享受到大明朝廷益处得到穷人缴纳税赋就不是薄情了?你们这些富贵人家,难道天生就该给你们免赋?做梦!只要是得到了朝廷荫蔽的,那就必须为朝廷缴纳税赋,连朕都不例外!从朕开始,除开为国守卫疆土的将士可以免征税赋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阶层可以免征税赋!”
“凭什么?”
钱谦益嘴角不断的抽搐着,怒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现在皇上竟然要为这些匹夫免税,而让簪缨世族纳税,这是亘古以来没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