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看着他们,脸上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对于卫觊夫妇,周围的匈奴人哪里有半分像对蔡文姬的尊敬和惧怕之意。他们一个个横眉怒目,凶神恶煞,犹如恶狼一般,毫不留情地对着卫觊夫妇二人拳打脚踢。几双粗壮有力且青筋暴起的手臂使足了力气,蛮横地拖拽着,一心想要将卫觊的妻子强行拖往院外。卫觊的妻子心中无比清楚,一旦被拖出去,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惨绝人寰的下场。她悲愤交加,仰天痛呼一声:“文姬,可怜我幼子,我宁死不辱!”言罢,她义无反顾地一头猛地撞向旁边那坚硬的石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顿时鲜血四溅,如绽放的血色花朵,她的身躯也随之沉重地倒在地上,当场身亡。
卫觊满脸痛苦,五官因极度的悲伤和疼痛而扭曲,他声嘶力竭地说道:“文姬,你乃是大儒蔡邕之女,嫁入我卫家以来,卫家在诸多方面确实多有亏待于你。但是此刻,真心希望你能念在我们也算结亲一场的情分之上,救救我的孩儿,为卫家留下这一丝微弱的骨血。从今往后,世间再无卫家,求求你大发善心,帮我们卫家保住这最后的一点血脉吧。”此时的他,在说话的间隙不断地遭受着匈奴人的拳打脚踢,声音时断时续,颤抖不已,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蔡文姬轻咬朱唇,那唇瓣被咬得几近泛白,眼中噙满泪水,声音颤抖地说道:“兄长,我……我如今也是阶下囚,不知道说了他是否能听。”
卫觊艰难地喘着粗气,说道:“我此前曾听闻这群匈奴人之前被马超所击溃,马超在西凉大破匈奴,想必这里面就有这群人。瞧瞧他们对你畏惧的模样,你若开口求情,必定能够求得这份人情。”卫觊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依旧遭受着匈奴人的凶狠殴打,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蔡文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尝试开口向左贤王说道:“可否放过那个孩子?”左贤王听闻,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蔡文姬,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心中更是思绪翻腾,无数念头交织。但是他着实不敢逼迫过甚,心中十分忌惮,深怕如果伤害了这个女人,不知道要承受马超怎样疯狂的报复。反复思索再三,左贤王只好默默认同,无奈地点了点头。
卫觊此时也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快要断气,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余光看到这一幕,终于放下心中所有的执念,不再挣扎反抗,被匈奴人就这样无情地群殴致死。蔡文姬望着眼前这凄惨无比的惨状,泪如雨下,泪珠子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她紧紧地抱紧了卫觊那未满三岁的幼子。
匈奴人见左贤王同意放过这孩子,虽然心有不甘,满心的不情愿写在脸上,但也不敢公然违抗左贤王的命令,只能纷纷散开。
左贤王走上前来,语气相较于之前稍微缓和了一些,对蔡文姬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孩子暂且留下,但你最好安分守己些,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蔡文姬抱紧孩子,沉默不语,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在这一片混乱不堪与无尽悲伤之中,蔡文姬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将会遭遇多少艰难险阻,一定要护这孩子周全,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绝不退缩。
蔡文姬和侍女被左贤王刘豹强行安排在一辆破旧的马车上,在匈奴兵的裹挟下,缓缓往河东郡外驶去。蔡文姬紧紧抱着卫觊那未满三岁的幼子,眼神惊恐而无助。
她望着河东郡里那如人间炼狱般的惨烈场面,到处是燃烧的房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人们绝望的哭喊声。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蔡文姬心中惶恐而又悲伤,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是继续在这颠沛流离中受尽折磨,还是能有一丝转机。如今,她又肩负着保护这未及幼子的重任,这份责任如千钧重担压在她柔弱的肩头。
但她深知,无论前方等待着怎样的艰难险阻,她都必须坚强,为了怀中这个无辜的孩子,也为了心中那一丝尚未熄灭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