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大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进了八月,大老远就听到西山大营内传来阵阵的呼喝声,时而更有战马奔腾的咆哮声。
从三月到八月,两万四千京营士兵在张世康的带领下,日日不停的操练,加上粮草跟得上,一个个都变得龙精虎猛。
就连张世康也练出了一身的腱子肉,可以说现在的他让他去揍原来的他,他有信心一拳头把过去的自己Ko。
他变黑了,也变强了。
这个夏天异常炎热,整个北方仍旧没有下一滴雨。
身为后世人,张世康知道这是因为现在处在小冰河时期,干旱少雨,可其他人不知道。
在某些人眼里,他们只会马后炮,在史书上大写特写,大明亡那是因为老天让大明亡,可张世康心里清楚,老天根本不在乎。
不论是大明还是大清,乃至整个世界,老天都不会在乎,灭亡你,与你无关。
陕西、山西、河南都发生着极为严重的旱灾,旱灾又经常伴随着蝗灾,死的人多了没人管,又容易产生瘟疫,据说山东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对此张世康很是无奈,目前的朝廷根本没有赈灾的粮食和银子,在湖广剿寇的杨嗣昌,已经将整个朝廷的血给吸光了。
很多时候张世康都觉得,杨嗣昌有铺张浪费的嫌疑,但他并未去弹劾,如今湖广的局势正在紧要的时候,自己去弹劾不论成功与否,都绝不会对前线有任何好处。
说不准还会坏事,浪费就浪费吧,只要能将流寇剿灭了,朝廷从此也会少一个巨大的威胁。
更何况,崇祯老哥如今还挺信任杨嗣昌,自己何必要去当那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张世康倒是不怕他,但他身为纨绔,捅刀子就要当面捅,只要杨嗣昌敢没事找事,他就敢捅。
但现在嘛,他还是希望杨胖子能把流寇灭了的,没了流寇,或许自己就能继续回家躺平了呢。
张世康只希望灭了流寇之后,朝廷能尽快腾出粮草银子去赈灾,如今北方四省的灾情,倘若再不去救,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又会蹦出来个张自成、王献忠来。
唉,大明这艘破船,真是四处漏风啊!
“提督大人,工部刚送来了四百支斑鸠脚铳,属下都检查过了,质量都合格。”
正思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人从匠户所在的方向走来禀报。
“才四百支,工部效率怎么这么低?都一个月了,茅将军,工部莫不是在敷衍本提督?”张世康皱着眉头道。
面前的这个壮汉,就是《武备志》的作者茅元仪,崇祯老哥倒是效率很高,只一个半月时间就把人给他找了来。
其实张世康后来才知道,并不是朝廷效率高,实在是面前这大叔太生猛。
据茅元仪说,一得了朝廷的诏令,这大叔连铺盖都没收拾,直接从戍地找了一匹快马,只用了十一天时间,就从福建狂奔到了京城。
要知道福建距离京城遥远,正常情况下舟车劳顿的来回折腾,没有俩月根本想都别想。
而这位大叔之所以那么着急,是他以为朝廷召见他,是为了重新启用他。
按照史料记载,倘若没有张世康的干预,这大叔充军福建后,壮心不已,一直盼着着朝廷的诏令,想继续报国,奈何朝廷根本不鸟,悲愤之下就喝酒,最后把自个儿给喝死了。
是的没错,这大叔是个战狂。
也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有国无家的猛士。
茅元仪虽然因为写武备志而闻名,但他本人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长处是在技术层面,他甚至有点排斥,所以张世康叫他茅将军,而非茅先生。
茅元仪日夜不停地赶路到京城才发现,天子根本就不见他,而是让宦官将他带到了西山大营,他才知道自己能脱罪,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年轻的京营提督。
“提督大人,斑鸠脚铳才开始试制,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或许这个月能好点。”茅元仪如实禀报道。
“还是太慢了,茅将军,那姓方的该不会没尽力吧?”张世康皱眉道。
毕竟上次坑了方逢年一把,张世康担心这老小子暗中使坏。
这斑鸠脚铳,茅元通他们琢磨了一个月,也只是仿制出了一半的部件,之所以很快能开始试制,全是面前这位大叔的功劳。
这大叔知道他能脱罪是因为张世康,还是比较感激的,知道张世康想仿制斑鸠铳,就将自己关在军帐内整整四天。
然后,斑鸠脚铳的技术难点,就被他攻破了。
即使早知道这大叔牛逼,可这也太牛逼了,张世康当时都乐坏了,想着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可接触了几天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宝,心思貌似根本不在火器上。
这大叔知道张世康很得天子信任,不止一次表示,希望张世康能帮他在天子面前说说话,让他能回到关外继续掌兵,他还是想上阵杀敌。
张世康心都拔凉拔凉的,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属于是。
但毕竟是自己找到的第一个科技大佬,张世康还是不打算放弃,他觉得这大叔观念有问题,报国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种。
“那倒没有,不过属下确实不喜欢这位工部尚书。”茅元仪回道。
“哦?为啥?”张世康问。
“哼,蝇营狗苟之辈,只知曲意逢迎,大明就是坏在这等人手上。”茅元仪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