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开放,在燕京的街头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着装的颜色开始花哨起来。
再不是一片片灰扑扑的藏蓝和灰白。
师兰重视自己的这次面试,特意去国营裁缝铺给自己置办了一套西装半裙。
里面配海马毛的高领衫,虽然保暖性不强但颜色确实够娇俏。
减轻了职业套装的成熟性,多了一分大学生该有的青春活泼。
拿到李少川给的推荐信,周六下午她就去工商局面试。
面试的过程格外顺利,还给了她一堆关于春交会流程的资料,让她回家好好做做功课。
周日没课,她给方玉梅和钱姨放假,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带两个孩子上街玩。
“上回你们月舒阿姨说,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糖葫芦,妈妈带你们去买好不好?”
三月的燕京,即使出太阳也依旧寒冷,师兰给两个孩子穿上厚外套。
小孩子容易出汗,水分流失快,需要及时补充水分,她挎一个保温壶装热水,包里还装着孩子的奶瓶。
擦手擦脸的小毛巾带着,甚至还装了紫药水和纱布防止意外。
尿布也塞了进去。
两个孩子还不到四岁,虽然知道嘘嘘叫妈妈,但也不是没有尿裤子的可能。
天气冷孩子穿得多小手都够不着穿鞋子了,师兰帮忙换好鞋子系好围巾,算是完成了出门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好了!”师兰站起来,“宝宝们还记得出门最重要的事情吗?”
两个孩子已经被交代多次,早就熟知在心,异口同声答道:“知道!不能松开妈妈的手,不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跟陌生人说话!”
“好嘞!出发——”
母子三人手牵手靠马路边慢悠悠出门。
如今对做生意监管松弛了许多,大街小巷有不少偷摸卖东西的,花生瓜子爆米花通通都有。
还有些家庭困难的,可以跟政府申请自己做点小生意。
师兰要带孩子去的这家糖葫芦就是如此。
据说是位瘸腿的退伍军人支的小摊子,全靠卖糖葫芦养活瘫痪的老母,还收养了两个战友家的孩子。
到了师兰才发现队伍排得很长。
热度跟现代的网红打卡几乎可以相提并论。
三毛钱一串的糖葫芦,也算是走在了物价上涨的前端。
师兰还记得怀两个孩子那会,在老家过年,买一串糖葫芦才五分钱。
不过这糖葫芦个头很大,去了核压成扁扁一块,沾满芝麻,外头一层透明的脆糖壳。
拿到手里也是扎扎实实的重。
“就两串了,还在做,另一串得等会。”摊主递给她两串,小煤炉子上熬着糖稀,手上飞快蘸着。
蘸完一串就插在草垛子上晾凉,糖稀裹得薄很快就会变硬。
她将签子的尖端给折断,小心弄掉毛刺后才递给两个孩子。
雁云没拿稳,又急着吃,长长一串糖葫芦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后面排队的人纷纷侧目。
“这谁家倒霉孩子,吃个糖葫芦都拿不稳,是个没口福的。”
“地上都是灰,拿回家洗洗还能吃。”
“还吃啥呀?我看得揍一顿才行。”
还有人敲打自家孩子,“一会你可得拿好了,三毛钱呢!敢弄掉了老子把你屁股踢开花。”
雁云默默捡起地上的糖葫芦,上面已经脏了。
妈妈说不能吃掉地上的东西。
她瘪了瘪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拽了拽师兰的衣服,“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