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着安抚了两句,她直言询问,“阿爹可知晓阿娘进了宫?”
钱漫漫哽咽着摇头,“我出门时你阿爹还未归府,等不及与他商量,便擅作主张自己跑来了。”
闻此言,颜沐禧眉间拧得更紧,想开口数落两句,见人哭的可怜,又将满腹埋怨生生忍回去。
宫里与牢笼无异,雨水和冬玉有功夫在身,于她而言是得力的帮手,阿娘手无缚鸡之力,遇事只会是她的拖累,可人来都来了,埋怨已无任何意义。
“女儿在宫里一切都好,阿娘莫要太过忧心。阿娘若没旁的事儿,还是早些出宫回府吧!免得阿爹担忧。”
钱漫漫愣了愣,不明白才刚来,女儿为何要急着赶她走?正想问询几句,就听雨水清了清嗓子,说道:“外头好似来人了,奴婢出去迎迎。”
小片刻后,皇帝的贴身内侍官随雨水进了殿,笑着说道:“皇上得知颜夫人入宫,特意命奴才前来传达口谕。皇上念颜贵妃娘娘近日烦闷,特允颜夫人在宫里留宿几日,好生陪陪贵妃娘娘。”
颜沐禧心头漾起浓重不安,她闭了闭眼,眸光望向内侍官时,已是笑意盈盈,“公公待本宫好生谢过皇上体恤。”
钱漫漫头脑有些发懵,听女儿谢皇帝,才赶忙行礼谢恩,“臣妇谢皇上恩赏。”
送走内侍官,钱漫漫也顾不得伤怀了,“皇上怎突然让我留在宫里?我这什么都未准备,也未曾征得你阿爹的同意,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未带上一件。”
颜沐禧满目无奈,“阿娘现在才觉得事有不妥,不觉得晚吗?”
钱漫漫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急声辩解,“阿娘只是太担忧禧姐儿你了,你在宫里,定然不知道外头闹得多厉害。他们、他们都、”怕女儿被吓到,钱漫漫没敢将实情说出口。
颜沐禧轻嗤,“他们说我是祸国妖妃,喊着要皇帝处死我,对吧?”
“禧姐儿~”钱漫漫眸中瞬间溢满泪。
看她这副模样,颜沐禧觉无力至极,她努力将心头火压下,柔声安抚道:“阿娘放心吧,你女儿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命硬着呢!”
“可是、”钱漫漫抬手擦了把眼泪,“对,我女儿命硬着呢!一帮不明是非的乌合之众而已,奈何不了我家禧姐儿的。”
钱漫漫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怕眸中的彷徨不坚定被发觉。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之所以担忧到夜不能寐,是因做了场真实到不像梦的噩梦。
梦中,她的禧姐儿被关在一个被绳索吊起来的铁笼中,铁笼就挂在洛都北城的城楼上,城楼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森军马。
随着战鼓擂响,成千上万的剑雨射向铁笼,闪着寒光的剑雨即将钻入笼中时,她被吓醒了。
那晚以后,她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几乎所有梦都是关于女儿的,女儿被关押,被强迫,被欺辱……好多细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仿若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般,真实到根本不像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