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祁抱紧自己,他的恐惧呈现二象性,降服邪物时他不害怕,但无害的尸体和孤魂他怕的不得了。
尤其是在一个人的夜晚,他更是擅长自己吓自己,总觉得刚埋好的尸体要破土而出。
他走下山坡又对着木碑鞠了一躬:“各位可要明察秋毫啊,不是我害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诈尸也去找杀死你们的人,我只是个过路的。”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崔祁吓得又鞠了一躬:“我不过是个路人,求求各位了,别吓我,我害怕。”
说完他还不放心,对了山坡行了个大礼后慌不择路地跑了,以他的修为,万鬼缠身也奈何不了,可他就是害怕。
现在的安邑就是一座死城,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来找晦气,崔祁找遍整个安邑也没有一家旅店,只好心酸地躺到一户人家外的干草堆上。
“唉,这都是什么事嘛,好不容易来梁国一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只能露宿,我以前那逆天的好运气呢?”
崔祁对自己天之骄子的人设产生了质疑,他在道玄不说顺风顺水,也是有惊无险,可现在都混到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了。
抱怨归抱怨,崔祁给自己布了数层屏障后还是安心地准备休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又鼓励自己几句,崔祁很快睡着了,连日来的操劳让他睡得很熟。
“哎,这位小哥,别在这睡!”
崔祁睡眼惺忪,慢慢睁开眼睛后发现面前是个老人家,看天色,应该已经寅时了。
“老丈,怎么了?”
他刚起来还有点迷糊,揉了几下脸才想起自己是在梁国的干草堆上。
思及此,崔祁立刻起身作揖:“老丈,我是从唐国而来,要前往虞国,昨日进城太晚,只好借住一晚,还望老丈海涵。”
那老者摆摆手:“原来是从外地过来的,住一晚不打紧,关键是现在安邑很不安全,小哥还是抓紧离开吧。”
面前的老者穿着白色麻衣,花白的头发用白色发带束好,脚上也穿着精细的草鞋,看来是在服丧。
“梁国怎么了,我出门的时候听说这里太平才敢走的。”
崔祁故作不解,他其实知道梁王死了。
唉,老者先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此事也是突然,别在外面站着了,军队马上要来清街,小哥进来吧。”
安邑附近的俚语是称呼年轻男子为小哥,年轻姑娘为小娘,崔祁目前只会虞国方言,跟其他人交流都得靠法术。
跟着老人走进院落,看到低调中透露奢华的装饰和成群的仆役崔祁才意识到他昨天随意找的竟然是个大贵族。
看来安邑城果然人人自危,这种级别的贵族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丝毫不敢张扬。
“多谢老丈收留了,在下崔祁。”
听到老丈的称呼,那老者就笑道:“是虞国人吧,梁国都是叫老伯的。你也是可怜,来的时候还风平浪静,回去却遇到这么个事儿。”
崔祁拱拱手:“的确如此,若是知道梁国出事我就从南方绕路了。还不知梁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军队会清街?”
“梁王薨逝,他生前有七子,嫡子早逝,现在六个公子和其他公孙都有继承王位的权力,自然就打起来了。”
说着那老人擦了擦眼泪:“可怜梁王尸骨未寒,那群逆子连个谥号都不肯给,只顾着争斗,好好的丧礼乌七八糟。”
崔祁算是听懂了,老梁王没了太子,其他儿子和侄子自然坐不住了,而且他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能压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人越老越偏执,也越听不进谏言,他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谁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却在死前才看清儿子们的野心,他们一直在盼着这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