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小山坡长满了杂草,春雨不光滋润了农田,还养出了杂草,崔祁突然想到一个最合适的词:坟头草。
他苦涩道:“归于天地是每个生命最后的归宿,我也不拔去这些草。十多年了,想来你们也不过一具白骨,我不多打扰,只是看看,”
他没点香烛,只是和坟包说了些话,讲讲姬琮的经历。
最后他说道:“瞑目吧,阿霖是个好孩子,疯血也彻底绝迹。”
“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软弱,但哪个孩子会不渴望父母的安抚呢?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和你们在一起我反而觉得平静。”
他没做什么,说了半天话后踏上了回乐陵的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雨下的还真是应时,崔祁走走停停,也不着急,羽翼固然好,但自己走路也是难得的修行。
现在还没有随处可见的茶楼,崔祁找了个小山坡打算歇一会,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崔祁便问道:“先生,不知可否匀一处供在下歇息?”
落魄的士子看了看崔祁的打扮,随即苦笑道:“先生随意,只是看先生打扮,不像是落魄之人,为何不寻个客栈食肆,偏偏来这荒山野岭?”
“因为想感受天地。想必先生已经看出我是道家之人,春雨如丝,窝在房中当真是浪费了。”
崔祁这话倒像是无忧之人出来感受生活,那落魄士子苦涩道:“原来是道家,我想来投奔卫王,可我却师从儒家,不知满朝堂的法家会不会驱逐我。”
士子穿的是洗的发白的儒服,发髻也梳理的规整,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崔祁安抚道:“法家有言,治世不一道,卫王当然会欢迎你。”
“多谢先生了。”
那士子看来家境贫寒,他的鞋子已经走破了也不舍得换,崔祁知道读书人是有傲气的,因而不曾提及他的窘迫,只是说了些献宁的近况。
崔祁来了献宁好几次,每次都有新变化,从卫王璧时期的风声鹤唳,到如今的慢慢恢复。
献宁就像凤凰浴火,迎来了重生。
但现在的生命力是暂时的,需要卫王珑和所有卫国人一起呵护。
说了一会,士子的肚子发出咕噜声,他立刻起身告辞,崔祁也不拦着,穷苦的读书人是最要面子的人,他不能剥夺此人一直坚持的尊严。
“告辞了,先生。”
他们也没有互通姓名,萍水相逢,来日或有再见之日,但现在没必要了解的那么清楚。
崔祁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他少年时很有好奇心,但道玄的经历告诉他,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好处,反倒会陷入旋涡。
曾经有一次,崔祁因为好奇去了一个秘境,然后差点死在里面。
那时他只有二十几岁,是个标准的愣头青,但险境教育了他,贸然进入未知,探索未知是致命的。
雨停了,崔祁继续向北,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别样的风景,他前几次来卫国都身负任务,唯独这次心无旁骛,可以好好欣赏当年前辈相中的好地方。
走出上千里,登上名为凤凰山的山脉,崔祁开始找寻当年天子留下的痕迹。
“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已经上千年了,估计也只能剩下残垣断壁了。”
他在附近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座小山,当年的辉煌已经散尽,隐藏在茂密的林木之下,等待着重见天日或是继续沉寂。
崔祁对于考古仅存的印象只有电视上播的节目,故意用紧张恐怖的音乐来营造神秘的气氛。
“前辈,我只是找找,不拿走,也不会公开,您可不要怪我。”
崔祁怕鬼,他胆子小,什么都害怕,但为了寻找时空穿越的秘密,为了回家,他可以来荒废千百年的山窝窝来找寻线索。
凤凰山不大,但位置和走势都不错,崔祁不怎么会算卦,但这地方的风水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比献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