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它选了上百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神魂,崔祁的反抗并不能打消天道的念头。但此事和鹦鹉无关,它离开家随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不该多麻烦它了。
崔祁含糊道:“我师门皆是神鸟,也许是沾染了吧。多谢道兄提醒,若有再见之日,在下请道兄吃坚果。”鹦鹉咯咯两声,随即便飞向丛林深处。
深处总是和神秘危险联系在一起,而宫墙深处只会让人联想到其中女子可怜的命运。
云姬是幸运的,他们母子被唐王抛弃了,但她也因此得到了自由。
更多的妃嫔宫人都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丧失生气,活的像行尸走肉一般,一生谨小慎微,只为保全家族和性命,得到富贵的寥寥无几。
君心难测,大树随时可以扔掉身上的藤蔓,对君王来说,她们不过是依附在自己权势上的菟丝子罢了。
而云姬的君王更是绝情,他欣赏藤蔓的柔弱,但他不需要无用的仅供观赏的植物,要想活下去,必须有价值。
当初怀着争一争富贵的心态进宫的姑娘不在少数,她们出身不够好,而君王却拥有全国的财富和权势,所以她们拼命表现自己,希求得到君王的垂怜眷顾。
如果幸运些,她们的儿子能坐上那个位置,她们不敢再想了,那该多好啊,真正的鸡犬升天就在眼前,征服这个坐在王位上的男人,什么都能得到。
然后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他只是享受年轻女子的美丽和生命,却不打算负责。
唐王宫供给妃嫔居住的地方住的不是现任唐王的妃嫔,而是唐王元留下的。
他认为多生孩子才能找出合适的人才,所以他的后宫相当庞大。
对这些女子唐王不知如何处置,她们没有犯错,不能当罪囚送去修路,而且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她不能做出那等长幼不分的事情来。
索性她不打算现在成婚,住着便住着吧,还可以去格院干活。
毕竟唐王宫不养吃闲饭的人,在格院没有尊卑长幼,大家都一视同仁,都要去干活。
若是云姬去格院,想来能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她们看透了唐王元的真面目,自然也不会为这样的君王吃醋争斗,都是可怜人,互相扶持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彼此拆台,徒增烦恼呢?
崔祁在家歇了几日,越王送的红糖质量不错,但比起白糖还是差了许多,用来煮黑糖奶茶却是刚刚好。
他一面读书,一面品尝着奶茶。他在丛林里找到了珍珠奶茶的灵魂,木薯,但现在的木薯毒性太大,他送去给农家研究了。
唐王宫再次动摇了,今日是公主瑰出嫁的日子,雪还没有化尽,丝绸的翘履也染上白色,玄色的婚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压抑。
成婚的另一个主角夏释之也穿着象征唐国的玄色,按照齐国的习俗,女子是要穿青色嫁衣的,代表着把生命带到丈夫家里。不过他的想法无关紧要,宗正牵着公主瑰走到他面前,念诵着冗长的祝婚词。
然后现场响起了桃夭的曲调,两位新人只想躲得远远的,现在是没有盖头的,公主瑰愤恨的目光直白地投向她的良人。
夏释之低着头,他从前发病时常常感到窒息,但现在,他真的要喘不过气来。
虽然都是联姻,但外嫁和嫁给自己人是完全不同的。
列国君王太子的地位是相同的,虽有国力上的差距,可称号地位都是一致的。嫁给本国的臣子则不能算作出嫁,更多的是臣子通过婚姻加入王族,得到君王的信任和重用。
终于,歌声停歇了,白发苍苍的宗正把新娘的手放到新郎手上,两人一激灵差点甩开,还是公子昇反应快,及时握住了他们的手,让这对夫妻平平安安地进了洞房。
完成婚礼已是月上中天,从黄昏开始,再简化流程也耗费了两个时辰,夏释之最后不仅是心里难受,身上更是难受。
他的病受不得累,可他不敢声张,只能忍着胸口的迟滞不住地喘息,希求婚礼快快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进入洞房的夏释之直接倒在了床上,连厚重的婚服都没有换下来。
公主瑰虽然不喜,但她不愿和病人计较,便给了她那喘不上气的夫君一杯茶水,夏释之起不来,水渍洒在了婚床上,但他们谁也不在意。
喝了杯水,夏释之才说出话来,他的嗓音好像格院拉坏的风箱:“公主,您睡床吧,我同大王说了,今夜无人来看顾你我,在下先回去了。”
他给自己倒了几杯茶水灌了下去,这也是唐王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