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自由?”
老农不明白,李识笑笑:“大概是不受拘束吧,可谁能自由呢?”
农夫身上压着徭役兵役和沉重的赋税,他们平日精打细算,不这样的话会饿死。
读书人说话就是不清楚,老农不再询问,他对不知道的事物没什么好奇心,活着都如此艰难,何苦?
安置好瑰后李识又回到了叶家,他表达了歉意:“舍妹平日很少见外客,打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
叶母哈哈笑着把他推到前面:“这就是我们李识,生的多俊俏,还会写字呢。”
客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讨论声,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脸:“我才疏学浅,只会写写信,各位若是需要可来寻我,有空一定帮。”
“哎呀,李小哥以后可要有得忙了。”
是叶粟的叔父,他口中叼着草叶,嘻嘻哈哈的:“放心吧,我们也不会白让你帮忙的,你家的地忙不过来就找我们。”
其他人也附和,看得出他是村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李识只是笑:“有劳各位父老了。”
他说完就去找了叶粟,姑娘出嫁前不宜见外客,她只好忍着想说话的欲望留着房间。
“李识?你妹妹怎么样?”
叶粟百无聊赖地缝衣裳,看到李识后她惊喜地撇下粗布,给未婚夫拿了一盘粟米馍馍:“折腾这么久饿了吧。”
李识拿起一个馍馍开始啃,粗糙的食物比起宫廷要差了许多,他喝了几大口水才咽下去:“还好。”
乡下没有出嫁前夫妻不能相见的规矩,他们的屋子太小了,而且很多人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办法讲究。
乡下自己吃的粮食的不去壳的,不喝水根本咽不下去,李识伸伸脖子,让馍馍进入胃中,他想着这东西瑰定然是不吃的,可是能日日吃饱已经是奢求了。
“粟,我妹妹嫁在洛京,不习惯乡下,你不要介意。”
瑰就算做了穷苦打扮也能看出不凡之处,穷人家的女子是不会有那样细腻的脸蛋和高雅的气质的。
她们日日操劳,衰老的很快,不可能是瑰这个样子。
叶粟点点头:“看出来了,李识,你的出身不简单。”
她不算聪慧,可在乡下能识字的人比凤毛麟角还稀缺,多年前唐昭王处置了一大批读书人,村子的教书先生几乎绝迹,他们只能从官府获取历法和种植方法,写信也变成了画图。
“是的,可我现在不能说。”
李识从不说谎,但他的身份太敏感,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
晚上叶家拿出了珍贵的腊肉,他们一年才杀一次牲畜,剩下的不好保存就都做成熏腊,平时也是不能吃的,只有重要的日子才会切一点下来。
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并不丰盛的饭,叶父突然对李识说道:“你要好好对我家女儿。”
叶母也低下头:“能写字的人都不简单,而且看你妹妹模样应该是享福的,我们家穷,粟也不识字,到你那里你不要看不起她。”
李识想起自己糟心的家庭和妹妹糟糕的婚事,他没资格看不起叶粟。
他是被父亲流放被家族除名的人,而叶粟却拥有爱她的父母和一个庞大的家庭。
“请放心吧。”
李识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行为才能证明自己。
叶粟的兄弟姐妹抢夺着薄薄几片腊肉,他注意到两位老人从不夹肉吃,只吃了些野菜和粗面馍馍。
吃过饭叶母用树叶包了几块馍馍和抢下的一片肉:“给你妹妹拿回去吧,她还没吃饭呢。”
李识接受了好意,笑着告别了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