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玩,你说这条疯狗,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嗐,我刚才是从顾君孝那里回来,他是想让咱们吴地士人都帮着司马冲,这样就可以和宗亲派的司马裒,南渡北士的司马绍,形成一个稳定的制衡,那如此一来,司马睿可不就高枕无忧,垂拱而治了嘛。”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怎么还这么对他?”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看人家王茂弘,实心用事,调和阴阳,是真正冲着江南的安宁来的,这样的人,即便不是咱们自己的人,我也打心眼里佩服。”
“再看看他刘隗,简直就是个刘鬼,一天到晚,正事一件不干,就抓着这个人丧期没到就宴请宾朋,应该罢官,哪个人母丧在身不能出仕。这样的狗奴才,进了我陆家的门,我都嫌他脏我一块地。”
“不行,我越想越气,我得亲自去把他今天走过的地方都刨了,太晦气了。”
“哎,阿玩,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他过分?拿着礼法,做党同伐异的大棒。”
“我的意思是,你就光刨地啊,干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得让大家都知道?把地刨完了,土啊砖啊,给刘大人送过去啊,摆在家里还臭块地哪。”
“要不然,你是大哥哪。”
刘隗今天流年不利,先碰了个软钉子,又碰了个硬茬子,一腔郁闷的刘隗,还惦记着琅琊王的任务。
在建康的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了几圈,正巧遇到了从东海王世子司马冲府上出来,准备回家的顾球和朱嵩。
两人见是刘隗,本想着绕路躲过去,无奈刘隗耍起了赖皮,怎么绕都堵着路。
二人见躲不过去了,才找了个僻静的茶馆坐了下来。
“刘大人,你这大街上,把我们堵住,合不合礼法哪?”
“二位贤弟,哥哥有急事相求啊。”
“再急,也不能坏了章程啊,你说是不是啊?再说了你是王爷身边的近臣,我们是东海王世子的僚属,这样见面,别人会不会怀疑我们密谋刺杀王爷哪?”
“二位贤弟,火都烧到眉毛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哪。我有话直说了——王爷对二位教导世子的工作很不满意。”
“那就换人呗。”顾球看了看朱嵩,朱嵩憋着笑意,脸都快憋红了。
“哈哈哈。”朱嵩总算是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朱兄,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我家狗今天下了崽子。”
“不要再提狗崽了,”刘隗压抑了一天的怒火,终于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我和你讲得是正经事情,你和我讲什么狗崽?”
“不不不,我家的狗崽可正经了,不像陆家的狗崽,听说生下来就有点像人。”
“不要说那些狗崽了,我今天说得是世子冲。”
“哦,殿下啊,殿下也听说了,这事整个建康都传遍了,刘兄智探陆府,喜提地砖数斗。”
“二位既然知道了我两度受挫,我也就不瞒着了。但二位没有觉得,这反倒是二位的机会嘛?”
“什么机会?同流合污?和刘大人一起戕害同僚?”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也可以说是整饬吏治,简选官员嘛。我不信以二位的才华,就甘心当这么一个刀笔小吏。”
“那刘大人是要给我二人指条明路喽?”
“路,就在面前,走不走,怎么走。在你们二位,话我已经带到了,王爷希望这个年是一个热闹的年。”
刘隗牢牢拿捏了二人的心思,话也就不必多说,说完就潇洒的离开,今天一天的晦气也随之消散。
顾球和朱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深切的渴望——确实,北有王导、庾亮,南有顾和陆玩纪瞻贺循,
怎么数都轮不到他们哥俩,将来无论是世子绍上位,还是宣城公夺位,他们俩都还靠边站的货色。
两人的马车调了个方向,重新回到了世子冲的府邸。
见到了劫后余生,辗转千里才来到江东的东海王太妃裴氏。
“二位卿家,怎么去而复返?”
“太妃,臣等以为,是时候争一争了,就算争不到什么,也让人知道东海王府,不是软柿子。”
“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必事事来请示我。只是最好不要伤到性命,到时候也好有个回转的余地。”
得到了裴太妃的许可,顾球、朱嵩二人开始运作,势必要在王籍之的婚宴上出一些风头。
就连三岁的司马冲也动了起来,而世子司马绍,还是没那么着急,倒是抽出时间来,和孔坦一样精研起了郭璞留下的几本着作。
“嗐,郭师父怎么给人选风水,选到了龙角上?这不应该啊?左右无事,咱们去看看?”
“好啊,我也正想看看世子殿下占卜的本领。”
二人拿着郭璞的书,找到了他书中所写的风水宝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把这家的亲人喊了上来。
司马绍当即就问,“这片风水,可是郭璞师父给你们看的?他怎么葬到了龙角位,这个葬法,可是有灭族之祸。快快调一下方向。逼开这祸事。”
那墓地的主人摇了摇头,“先父横死,有煞气缠身,非得是龙角这种凶险之地才能镇的住。郭神仙当时就说了,就算是有龙角之威,也只是皮毛,但葬此龙角,不出三年,就能把真龙天子引来。”
“哦?这么说,这风水,能助你们家出个天子?”
“郭神仙讲了,不是我们家里会出天子,而是天子被龙角引来,以皇天正气,破除我们家风水上的煞气。但这三年,就快到了,也只有公子问过,莫非老神仙算错了。”
“没有错,这位正是……”
“哎,不可说。小生也是仰慕郭先生的易学数术,多有叨扰,这是一点银两。”
司马绍的心情出奇的好,这或许就是郭师父对自己深藏的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