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四下看一看,今天这里少了什么人?”
“这不是,老少爷们都在嘛,也没见少了谁啊?季龙,你记性好,你来说。”
石越看了一圈,没觉得少了谁,就把问题抛给了石虎。
石虎也四下一看,
左边还依旧是自己叔叔石越,右边、右边没有人。
原来右边应该站着谁来着?
石虎把自己脑袋甩了甩,想起了那位羽扇纶巾的书生——右侯张宾。
该死,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父帅,右侯可是身体有恙,回了邺城,儿分明记得几天前还见到他。”
“季龙啊,你没记错。右侯是离开了,不过不是去邺城,而是去平城。”
“平城?那不是拓跋家的地盘嘛?还是那个带兵斩杀了我们在代国境内族人的郁律所在。父帅怎么把右侯一介书生派到那么险恶的地方?要派人去吓唬他,也该派我这种恶人去啊。”
石虎也是受了张宾几番指点,才从一个莽夫,慢慢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心中自然是对张宾有一份情义。
“你看,你急什么。右侯就是知道你改不了这毛病,才让我保密的。你去?就你这个狗熊脾气,非和拓跋郁律打起来不可。”
“那,还有小叔啊。咱这么多人,咋也轮不到右侯去啊?右侯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单是塞外的风沙,就够他渡一劫了。”
“哎,我也没有办法,本来是我要亲自去的,被右侯死活按下来,自己轻车简从,直奔平城。”
“嗐,”
石越这时候才一拍大腿,
“我才想明白,去平城这步棋走得好啊。一是给了支持我们的祁氏一家底气,告诉他们,我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二来是给了平城的郁律压力,就算不能劝说他倒向我们,至少也能争取到一个中立。”
石越看大哥石勒鼓励的眼神,就继续往下讲。
“这样一来,刘琨就彻底被咱们夹在中间,而且不论是新兴郡还是雁门郡,都不怎么产粮,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封住了刘琨吃饭的嘴,又卡住了他的退路。”
“那,这样一来,他战又战不了,留又留不住,只能按照大哥为他设计好的退路,一步步的走进死亡陷阱。”
“不错,阿越,你越来越有统帅的样子了。既然你看得这么清楚,就给大家说一说,这个退路是什么,陷阱又是什么?”
石勒拍了拍石越的肩膀,鼓励道。
“好,大哥,那兄弟就献丑了。这个退路嘛,自然就是过代郡,逃往蓟城的段家。这陷阱,自然就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段家兄弟本来就早有不和,这再加上这么大势力的刘琨加进去,他们要是打不起来,只能说是我们太善良。”
“好,不错。这就是右侯定得驱虎吞狼之计。不给段家丢一只大老虎进去,等他们自己内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哥,右侯去了平城,季龙马上要去拿下晋阳,进而占领整个太原郡,那兄弟干些什么哪?我现在可是一身的力气。”
“你?”
石勒想了想,
“你就负责带着大军,修建工事,像祖龙当年修长城一样,在刘琨面前,给他砌一道高墙。他要是来打,你就把他打回去。他要是逃走,你也不用阻拦,继续砌你的墙就行了。”
“得,我这可是摊上个泥瓦匠的好活,好在咱们兄弟过去什么营生都干过,砌个高墙,不在话下。只是……”
“怎么?有问题嘛?”
“没,算了,不值一提。”
“说嘛,都是自家兄弟,你怎么还学了晋人那一套。”
“那小弟可就讲了。这个墙倒是容易砌,如果刘琨不理会我,转头去解救晋阳城,我又该怎么办哪?”
“那你就截他的后军,袭他的粮草,不断的骚扰他。”
“要是他不理会骚扰,丢弃辎重,直奔晋阳哪?这样的话,季龙不就有危险了吗?”
“阿越,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刚才问,今天这里少了什么人?”
“啊,我站这边没看到,季龙不是说了,右侯去了平城。”
“那我有说只少了一个人嘛?诸位再看看,还少了谁?”
众将相互观瞧,看来看去,才发现不光是右长史张宾不在军中,连左长史张敷也没有看到。
“左侯也不在军中?”
“正是,诸位难道忘了嘛?现在咱们还是刘家的朝廷命官,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当然要给平阳送捷报了,有什么问题嘛?”
“没问题是没问题,可现在谁还拿刘聪当盘菜,这刘聪父子也是够饭桶的,打来打去,还是没出了平阳、河东二郡,好不容易占了个洛阳吧,自家的将领赵固竟然和那帮河洛之间的坞主站一起去了。要我看哪,要不了多久,这中山王刘曜,就要反咬一口。”
石越把如今北方的局势一说,然后看向石勒。
“所以啊,现在整个天下,都没人把刘聪当一回事了,甚至那些坞主都敢隔三差五的来挑衅。这难道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嘛?”
“大哥的意思是,刘聪现在被内外的反对势力所困,急需找到一个外援?那如果他要是派兵来援救晋阳,那晋阳还能落到咱们手里嘛?”
“阿越,这形势比人强。就刘聪那点家底,晋阳和平阳,他只能保得住一个,你说他会选哪个?”
“那当然还是平阳,嘿嘿,这个刘聪也真够窝囊的,给咱们打半天工,白白死伤无数,还得不到一点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哪?起码他不是得到了我们的忠诚嘛?”
“忠诚?就他家父子偷偷摸摸干得那些劫掠咱们冀州人口的事情,大哥,我可一点也没忘。”
“我也没忘啊,这不是让你修高墙,就是为了顺利的把太原郡、乐平郡的人口回迁到邺城、襄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