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冲夺回脉象,
问道,
“你确定你看得懂,
不是和之前一样,
不懂装懂?”
王应点了点头,
说道,
“这个没问题,
我、深猷、逸少,
一人跟着郭璞仙师学了一门本领,
我学得就是这个医术。”
司马冲再请王应看了一遍,
问道,
“你能肯定,
这脉象上的事情,
你没看错。”
王应笑了笑,
说道,
“东海王,
你该不会真以为,
我就是个饭桶吧?
这么简单一个脉象,
你让我看了三遍,
你到底是有多信不过我。”
司马冲赶紧拉住要转身走的王应,
说道,
“这事情是通天的大事,
我当然容不得一点马虎。
我和你讲,
这可是太子妃的脉象。
也就是说,
太子妃怀的是龙女,
不是龙子。”
王应点了点头,
说道,
“哪有什么不一样?”
司马冲笑了笑,
说道,
“这差别可就大了,
怪不得长豫兄说,
这个东西,
能让太子替我求情。
不过,
既然都有了这个东西,
我哪里还需要太子求情,
安期兄,
随我进宫,
我要二次面见父皇。”
王应摆了摆手,
说道,
“恐怕是不行,
我追过来,
就是和你告个别,
叔父已经派谢鲲来拿我回武昌了,
说我在京城尽是惹祸。”
司马冲无奈,
只好一人一骑再进宫城,
本来都打算回后宫和郑阿春分享喜悦的司马睿,
也不得不又停在了殿中。
司马睿懒散的倚在龙床上,
说道,
“阿冲,
这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几天了,
你也不累吗?
怎么又进宫来?”
司马冲两眼放光,
递上了脉案,
说道,
“父皇请看,
这是太子妃的脉案,
脉象显示,
太子妃腹中胎儿是女非男。
是皇兄伪造脉案,
欺骗父皇,
请父皇治皇兄欺君之罪。”
司马睿拿过脉案,
眉头就锁了起来,
问道,
“这脉案,
你从何处得来?”
司马冲如实回答,
说道,
“是王悦赠予儿臣。”
司马睿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和惋惜,
说道,
“长豫啊,
朕还是了解的,
他不像那挑弄是非的人。”
司马冲忙说道,
“是长豫兄本意是,
让儿臣拿着这脉案,
换皇兄一句求情,
免了儿臣的远镇之苦。
但儿臣又怎么能见,
皇兄欺瞒父皇,
父皇又被蒙在鼓里哪?”
司马睿眉头渐渐舒展,
问道,
“你又怎么知道,
这脉案上,
就是腹中胎儿的脉象?”
司马冲还是如实,
说道,
“是王应,
他和郭璞学了医术。”
司马睿头没有回,
问道,
“景纯,是这样吗?”
郭璞的声音从侧面传出来,
“是,陛下,
臣教了逸少相术、
教了深猷道术,
至于这安期嘛,
教了他医术,
他能看透脉象不奇怪。”
司马睿闻言点了点头,
继续问道,
“除去这两人外,
这脉象还有谁知道?”
司马冲摇了摇头,
说道,
“事关社稷,
儿臣不敢怠慢,
得到这脉案后,
直接从聚贤楼就赶了过来,
再无人知道了。”
司马睿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脉案撕成碎片,
揭开手边香炉,
丢了进去,
看到那些碎片,
成了灰烬,
才又盖了回去。
司马冲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保命符被烧掉,
说道,
“父皇,这……”
司马睿摆了摆手,
殿中将军韩绩走到了司马睿跟前,
司马睿指着司马冲,
说道,
“朕派给你个差事,
大典结束之前,
你就给朕看着东海王,
不许他见任何人,
也不许他出宫去。”
韩绩没有回话,
只是拎起司马冲就往殿外走,
司马冲还想喊,
嘴也被韩绩的大手捂了严严实实。
见司马冲被关进了小黑屋后,
司马睿才长出了一口气,
对郭璞说道,
“看来,
你的担心是对的,
原本东海王府那些人的心,
还没有死。”
郭璞行礼过后,
说道,
“陛下,东海不足为虑,
只是这次,
只怕臣没办法再为陛下潜回王家,
监视他们的举动了,
几天前,
王允之,
当着众人的面,
挑明了臣的身份。”
司马睿摆了摆手,
示意郭璞也坐在一旁,
说道,
“无妨,
王家的剑已经亮了,
有探子来回报,
五万大军,
曾经过了秣陵小道,
离京城不足三十里,
现在还屯芜湖,
随时待变。”
郭璞没入座,
说道,
“陛下,
是臣办事不利,
识人不明,
才让陛下受了奸人的胁迫,
臣罪该万死。”
司马睿起身将郭璞搀扶起来,
说道,
“景纯,
千万不要自责,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王家那边已经请了相士戴洋,
看来,
是专门针对你的,
你以后可要更小心行事。
你说,
刚才那脉案,
是真是假?”
郭璞说道,
“什么脉案?
臣没听到过。”
司马睿摆了摆手,
说道,
“景纯,
朕不是要让你避嫌,
是要问你,
王悦这么做,
是要做什么?
是威胁还是警告?”
郭璞捋了捋胡须,
说道,
“依臣看,
也没那么复杂,
可能就是单纯想帮东海王一把,
结果东海王把劲使大了,
让陛下不得不把他关起来,
免得消息传出去,
传成了太子生不了嗣子,
不该为储君。”
司马睿点了点头,
说道,
“景纯知朕,
这个阿冲,
实在太过鲁莽,
关一关,
磨一磨性子也好。”
郭璞这次没搭话,
等待着司马睿继续垂问。
司马睿看了一眼郭璞,
问道,
“这太子就当真换不得嘛?”
郭璞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打起了比方,
说道,
“这风雨飘摇,
行人手里只有一把油伞,
挡不了多少雨,
但,
行人会把油伞丢了嘛?”
司马睿摇了摇头,
说道,
“当然不会,
油伞帮他挡了雨,
虽说没挡……
景纯你是说,
阿绍,
就是朕的油伞?”
郭璞点了点头,
说道,
“现在耀祖年幼,
即便是陛下乾纲独断,
立为了皇太子,
那这以后的明枪暗箭,
可就首先是射向耀祖了。
安国的前车之鉴,
陛下不会没看到吧?
难道陛下真的相信,
在东宫也会有人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