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气派,毕竟是县令大人的府邸,在月娘看来,处处都精致。
可惜最精致的半边地界是姚县令居住的,他们姚公子这边的下人不许过去。
月娘静养着脸上的伤,抄规矩抄的手都酸了,便放下笔,走出去散散气。
这几日姚公子都不在府上,妾室们即便打扮的娇艳,也没了可欣赏的人,各个都面带郁色。
在府上稍微待久了些,月娘也清楚了这府上管事下人见风使舵的模样,受宠些的姨娘,分到的菜色和物品便好些,那不受宠的,便是随意敷衍。
因而,当日她才会收到那干巴巴的水煮青菜。
这高门的生活并非如她从前所想,月娘哀叹,尝到了做人妾室的不易。
若是如那姚少夫人一般威风,叫妾室又敬又怕的,才是真体面。
红菱被少夫人掌嘴二十,脸都打肿了,还不是要安安生生的伺候着!
月娘心底不忿,她听说这少夫人出身也没多好,谁知道是那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竟也当得正妻的位置,着实令人惊奇!
少夫人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身边的大丫鬟还能下狠手责罚。
不过,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红菱勾搭了姚公子,少夫人若还无动于衷,那才没道理呢!
折了枝柳条拿在手里无意识搅动着,月娘沿着池子走,看着池子里日渐零落的荷,情绪越发低落。
这府上的妾室太多了,姚公子又是个爱花天酒地的,若单指望着姚公子想起自己,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如今是妾室了,也身在县里最好的府上,可这待遇,竟还没有在游府时好,也没有在乡下院子时来的自在!
“呀,这不是月姨娘吗?是脸上的伤养好了,还是夫人定下的规矩抄完了?怎么今日有空出来走动了?”
“我猜,许是想着能偶遇主家才这般殷勤吧!”
隔着一道小桥,两个妾室结伴而来,说说笑笑间看到了月娘,想到那日月娘的狼狈样子,忍不住嘲讽着。
“……”月娘沉默着转身,忍下愠怒。
与红菱冲动打那一场架她已然吃了亏,此时她不想再闹出乱子,被罚月银。
可她不愿争斗了,另两个却不依不饶的绕过去拦住了她。
“哎呀呀,月姨娘这是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当日殴打红菱的气势我看着都怕呢!”穿粉色纱衣的妾室拍着胸腹,一副被吓坏了的夸张样子。
“是呀,月姨娘可神气的不得了,前些天截了我的宠,勾着姚郎一连三日,真是厉害,好妹妹,教教姐姐我呗?”
两个妾室拉着月娘不放,轻蔑的笑着,言语中尽是挑衅和讽刺。
“别拉着我,放开!”
月娘甩着胳膊,往后撤去。
“别呀,难得我们碰上,多说几句,笼络笼络感情不是?
月娘挣扎着要离开,两人拉扯着死死不放。都在池子边站着,纠缠之余,看错了脚下,不知是谁踩空倒下去,被紧紧抓着胳膊的月娘也连同二人摔进了池子里。
哗啦啦的水声混着惊呼和呼救声闹在一起,院子里路过的下人瞧见,丢下水盆六神无主的去喊人打捞,折腾许久才将三个姨娘从池子里拉出来。
“行了,这些东西稍后再收拾,先去请个大夫过来。清芳、苜雨,带你们主子回房换身衣服”
最终还是姚少夫人闻讯赶来,把控着糟乱的场面,安置好了一切。
月娘身边还没有贴身的丫鬟,待下人和两个姨娘都走远了,少夫人才指派了刚刚叫人的小丫鬟送月娘回去。
“姨娘,奴婢扶您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小丫鬟瞧着月娘的脸色惨白,小心的伸手去扶,却被月娘甩开了。
月娘抹了一把面上的水珠和从池子里沾染上的浮萍,看向少夫人,问道:“今日之事,非我挑起,少夫人又该如何惩处?”
“先去换身衣服,免得受了冷,至于你们应当受的惩处,自然是清楚原委后再做定夺。”姚夫人公事公办,依照府上的规矩处置。
只是在月娘看来,却并非如此。
那日与红菱撕打,对方当即便重罚了,如今说什么调查清楚,怕是等着跟其余两个妾室串通一气,治她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