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恍惚的伊尔达,依照经年堆积起来的习惯,帮伯德看顾着汤药。处理好后厨之后,又带着对方的口谕遣人去了波琳娜贵妃居住的西霞殿。
伯德皇帝心意已决,根本不听波琳娜的央求,命人直接搬空了波琳娜的东西,只剩下贵妃迟迟不愿离去。
毕竟还是贵妃,司事拿不定主意,来寻伊尔达请示,将这个难题丢给了陛下的亲信解决。
伊尔达随司事来到西霞殿时,殿内的陈设已经搬空,只有波琳娜贵妃手中攥着折扇,面色阴沉的坐在一张孤零零的椅子上,不肯挪动半分。
听到殿外的动静,她抬头阴冷的瞧了伊尔达一眼,那目光似刀锋,要透过伊尔达刺向他背后的伯德。
而后,她再次低下头,沉默不语。
“大人……”司事很为难,若论起来,这算他办事不利,可波琳娜贵妃即便不再受宠,还有塔基家族在,他实在不愿得罪。
“你先出去,带上门。”波琳娜的不配合,伊尔达毫不意外。
任谁在自己的宫殿内居住了几十年,突然得知要强制性搬离,都会无所适从。
更何况,这搬迁宫殿背后的深意。
“是。”烫手山芋由伊尔达接手后,司事松了一口气,抬脚往外走去。
“贵妃日安。”
一室安静,伊尔达客气的问候都带着回音。
殿内异常空旷,喜欢的摆件与陈设全都被宫侍挪走,波琳娜余光扫视着象征后位的宫殿,内心不是滋味。
她平日里最喜欢坐在躺椅上环顾这殿内的一切,这是她从菲迪手里抢来的,是她胜利的象征。
只是当下,胜利的象征,被曾经宠爱她的伯德亲手收回。
“日安?伊尔达,你觉得如今的我,称得上安康永乐吗?”这种日常的祝福语,波琳娜如今听来,竟也觉得过分刺耳。
波琳娜侧着头,梳理精致的发丝被她情绪抓狂时扯乱了几处,发丝散落在眉间眼尾,比之平日里尊贵的模样,更显落寞。
“贵妃无病无灾,自然安康。”看着贵妃的失意,伊尔达并没有多少快意。
兔死狐悲,无外乎如此。
“呵,我要这些空话有何用!”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虚假的东西。
波琳娜有些讽刺的笑出声,伸手摸索着头上的发饰,拔下来用力摔在地面上。
珠串受到撞击,连接的细线断裂,米珠散落一地。
“我陪陛下几十年,自从菲迪死后,便只有我与家族鼎力支持陛下的决策,哪一次,没有塔基家族的经济供给?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总该论一论苦劳,可他都不舍得让泰伦斯继位,即便是重病,还要看着泰伦斯与埃蒙争斗不休!”
若说没有恨,是不可能的。
曾经波琳娜自认为受宠,觉得自己的儿子泰伦斯,是毋庸置疑的储君人选。
可伯德迟迟不愿表态,冷眼看着三位皇子暗中争斗,他冷漠的态度,早就耗干了波琳娜的期待。
年纪大了,波琳娜不再幼稚,知道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
“我是干政弄权,可我有错吗?泰伦斯是皇子,他凭什么不能争取皇位,我为了我儿子,有错吗?”
“……您没错,但陛下有权收回您的一切殊荣。”站在波琳娜的角度,她确实没有什么错,追逐权利也是皇室成员所必备的野心。
只不过,皇权终究握在陛下手中,陛下要如何,他们无法决定与左右。
当着伊尔达的面,波琳娜踢掉了鞋子,解下了颈项的首饰。
赏赐被收走,宫殿被占用,伯德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的脸,象征她地位和权势的东西都没了,她也没必要端的一副得体姿态。
指尖抓散了头发,波琳娜蓦的抬头,视线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伊尔达。
“伊尔达,你倒是忠心耿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伯德的那档子事!你一个男宠,即便再得势,又能如何?”波琳娜讨厌极了伊尔达这副面上恭敬的模样。
他只不过是靠着肉体上位,能混到如今这一步,算他有本事,有能耐,可伯德是什么样的人,伊尔达真的能笑到最后?
波琳娜依然坐在椅子上,不愿挪动半分。她没再保持宫中的礼仪,就那么随性的靠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