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你们看来我就像是一个怪物。”刑天肚子上的那张嘴一张一合发出一种很低沉的声音。他甚至还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我没有说话,毕竟他这样子放出去百分百能吓死很多的人,哪怕是那些人都曾听说过刑天的故事,但他们仍旧会躲得远远的,这大概就是叶公好龙的效应吧。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当时的我只是一具尸体,我又能怎么办?而且我不甘心,真不甘心就那么死了,还有那种失败也是我接受不了的。”
我听了有些好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似乎感觉到一些诡异,不过我还是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当年我死了,我以为我真的就那么死了,看着那片血染的天空和大地,我的内心是多么的绝望。”
我微微点头,换作是我也是一样的绝望。
“我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现在还能够想起死亡的那一刹那,原本人在死亡的瞬间其实是可以想到很多事情的,哪怕就是我的脑袋掉了下来我依旧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我的脑袋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却还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他那“眼睛”微眯似回忆,他还保留着一些习惯,只是那习惯却变了一个身体部位。
“我想到的是我的王,蚩尤!”
我愣了一下:“你竟然想的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自己?”
“我没有家人,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天生地长。好了,你别打岔,我说重点了。重点是我死了之后重新活过来的那部分,你更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吗?”
我点点头,我确实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活过来的,而且是以这样的一副样子。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醒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居然并没有意识到我竟然已经是个无头的身体,你说可笑不可笑,因为我能够重新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我感到我的身体更加的充满了力量,甚至比之前更强的力量,只是我发现我是被人绑在了一个台子上,当然,当时我认为是个台子,现在我知道了,是一张铁床,而我的身上连着很多的线,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我知道了,那些线都是一些细电线,我身体出现的异常应该与那些玩意有关。”
我开始有些明白了:“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当然,虽然我这种情况想要扭头并不容易,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不用有太多的动作,因为就算是不用眼睛我也可以看清楚周边的情况,不只是屋里的,甚至屋子外面的情况我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我被他的话给惊住了。
“用这个基地对我进行研究的那些人的话说,那就是在一定范围内我是拥有上帝视角的,就比如这个基地里的某一个区域,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我想看的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不,不是眼睛,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上帝视角,而且与他胸口的那双“眼睛”无关。
这就有些诡异了。
“之后我又参加了几次战斗,可是我发现我在看到那如山的尸体以及似河流一般流淌着的鲜血时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生不出的悲凉,我生而为战,大家都说我是战神,战神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更不会悲天悯人,可是我竟然突然感觉到这一切都像是一种罪孽,王与王的争斗,付出的却是普通士卒堆积如山的骸骨,那些无辜的生命凭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争斗白白送死?我竟对战争生出了倦意,终于,在一次战役中我假意带着部分人马去阻截敌人,又装作再一次战死,悄悄离开了。”
说到这儿,他有些唏嘘。
“我原本是打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老死荒野的,但后来我才发现,我竟然是不死不灭之身,我对抗过山中最厉害的猛兽,也扛住了那些年代最恶劣的天气,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活着,我甚至都觉得生无可变,我想杀死我自己,只是不管我用什么方式去自杀,最终还是会重新苏醒过来,而且身上的那些伤也会奇迹般的消失。”
听他说着,我却在想改造他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说他现在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具备了思考的功能那些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是在他的身体某个部分植入一枚芯片的话或许可能办到,也会让他有全身器官都能思考的错觉。但假如并不是我想的这样,而是他说的那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很可能就突破了生物学的极限!
“之后我便一直离群而居,但也并不是没有人看见过我,他们都拿我当成怪物,甚至还有官兵进山来围剿我,不过他们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直到一百多年前吧,有一天,一个人又一次闯入了我的地盘,我原本是想把他给吓走的,但他却像是知道我是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样,他说他是专程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