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真人在书房来回踱步,越走越快,脸色阴沉,如同暴风雨将至。
李青师听到师父呼吸沉重,胸中似乎有无数郁气。
好半天,玄一才停了下来,他望着窗外,长叹一声,“大厦将倾,独木难支!青师,你觉得师父还能撑得下去吗?”
“一定可以!”李青师伏低身子,“三十年来,师父率领太极门顶住了魔傀宗一次次进攻。只要我们再坚守十年,魔傀宗肯定先撑不住。”
“再守十年?”玄一真人苦笑,“青师,你最清楚我们家底,石鼓山灵脉魔化越来越严重,每日大量物资被消耗,还有弟子无法晋阶,却不断陨落...”
李青师望着师父斑白的两鬓,“师尊,请务必保重身体,你是我们太极门的主心骨...”
玄一语带悲沧,“先师当年传位给我,要我光大门户。可惜玄一无能,令太极门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竟到了道统断绝的地步…”
他忽然咬紧腮帮,“…不过无论如何,太极门不会先我玄一而亡!”
言下之意,若石鼓山真被攻陷,身为掌门的他一定战死在前,绝不苟活于太极门被灭之后。
李青师目中含泪,“师尊,若真有那么一天,弟子愿和你一道,与宗门共存亡。”
“不!青师。”玄一摇了摇头,“守护门户,不坠先人之志是为师当年接过祖师铁剑时立下的誓言,但这不是你的责任。
如果真有一天石鼓山被攻破,为师不要你战死沙场,而是要你保全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他停了半晌,缓缓道,“有些话,为师只告诉你一人。出尘子前辈的提议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李青师大惊失色,“师父...”
“青师,你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提议我是答应了,但我附了条件,以二十年为期,若二十年内咱们守不住石鼓山,那整个太极门就归入泰山派,作为它的支宗。”
李青师急道,“师尊...”
玄一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青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记住,无论是厚颜无耻,还是苟且偷生,都无所谓,最要紧的是将祖师爷的基业传下去。
此外,咱们祖上于泰山派毕竟有大恩,出尘子答应我,太极门即使作为支宗,也相对独立,泰山派不会干预我们。”
李青师叹了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泰山派一直依附我们太极门,而今...”
“所以为师要你忍辱负重,焉知百年后,太极门不能中兴?好了,这是后话,且不提了,还是说回眼前。
为师始终觉得,六月初九偷袭计划的泄露应该和石枫无关,毕竟他昨天才回来,岂能未卜先知?
青师,你继续负责调查计划泄露之事,至于石枫,交给为师来处理。”
“是,师尊。”
....…
石枫招呼大师兄长青进了洞府,把那两块石墩搬过来,作了凳子。然后摆出酒碗,师兄弟两人边喝边闲聊。
一直喝到初更时分,外面匆匆进来一人,正是小师妹湘君。
她进门后,一把扯住长青,“走啦,走啦,天都黑了,还喝什么破酒。”
长青正说在兴头,被湘君扯得站起,忙道,“怎么了,要出战吗?”
“没有呀。”
“那是师父叫我吗?”
“也没有。”
长青袖子一甩,挣脱开来,“那你扯我干什么呀?”
“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什么时辰呀,不过是初更戌时罢了,还早着呢。”
湘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大师兄,你真是个猪脑子,太没眼力劲!…”
她附在长青耳边悄悄道,“…七师兄刚回来,你也不等上两天再上门,偏要今天拉着他没完没了喝马尿!
你信不信外面有个人等不及了,拿剑进来砍死你呀。”
长青这才醒悟过来,“老七呀,我那,有个弟子找我有急事,咱们有空再聊,先走了,先走了。”说罢,转身急急离开洞府。
石枫笑着送了出来,“大师兄慢走,小师妹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