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一身正气道:“这是老夫的城,谁也不能胡作非为!”
邢策安眼中闪过异芒,转瞬即逝,接着说道:“眼下虽然毒物源头有些眉目,找出祸首还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疫病风行,城内医馆已是捉襟见肘……”
刘子明颔首应道:“公孙将军,少将军这个交给我了。不过……也只是缓兵之计,我们两路齐走,一来以那大夫为突破口缉拿涉事人等,防止疫病进一步扩散,二来调集大夫驰援,为小芷调制解药拖延时间。”
公孙将军狐疑道:“那位姑娘真有办法?”
邢策安点了点头,将盒子里的药丸递给刘子明。刘子明举到眼前,打量了一下这粒黑色药丸,喃喃道:“她都没有办法,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无人有办法……”
邢策安见公孙璃还有疑虑,轻声道:“刘大人说的那人姓童……”
公孙璃微怔,思量片刻,姓童?医术高明……普天之下唯有那位医道童老爷子的后人,于是拱手道:“那……有劳大学士了。”
刘子明报以微微一笑。
商谈定论,如今玄武关里地位最高的几人兵分四路行事。公孙璃坐镇将军府,加强城防,调度官员,加强巡逻。老城主曾在刑部任事,对审问犯人颇有一套手段,由其对瘦猴神医进行刑讯。少将军邢策安则继续以那名士卒为突破口,故技重施,请君入瓮,接连捣毁了不少的贩药窝点。
至于刘子明……连续三日都是无所事事地到处溜达。
第一日先是溜达到萧掌柜询问忠骨碑刻好了没有,得萧掌柜一句滚犊子别催老子后便灰溜溜地跑了。
第二日,他跑到城墙头慰问守关将士,还为他们带去好酒好肉,称兄道弟,谈天说地,和众将士打成一片,一点也没有一朝大学士的架子。
第三日,刘子明才像是刚想起了正事似的,跑到了城内的一家临时开的药铺子。
童姑娘看这厮如此悠闲,没来由来了火气,古怪道:“城里都忙开了锅,你倒是会躲清闲。”
刘子明咬着一串糖葫芦,鼓着腮帮,讪讪笑道:“如何?”
童姑娘停下动作,神色瞬间凝重道:“少了一样东西。”
刘子明看了眼眼前的黑色药丸,一头雾水问道:“少了什么?”
“凡是毒物的源头,十步之内必有相克之物。我们需要找到这东西的源头。只是我总觉得这种毒物哪里见过?”童姑娘沉思了一会,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像花枯症?而且这制药手法很高明,这天下除了我童氏一脉之外,真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医术?”
刘子明恍然大悟。
他笑了笑,约莫是想起了什么,“小芷你说的对,这药放在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制出来,除非他是本身童家传人所制……我记得在康乐郡的时候,你说你有个师兄,是姓花吧?”
童姑娘点了点头,蹙眉不展,“你是说……”
刘子明大喊道:“来人。”
两个已经投效的年轻镖师走了进来。
刘子明轻声道:“去把双儿姑娘找来。”
两人没有犹豫,领命而去。
……
……
与此同时,短短三日,邢策安以风卷残云之势,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封禁运动。
带头抓人的是玄武关的军备上骑都尉林徐兵,此人本是邢台手下一武功平平的小将,却在这些年不断得到邢台重用,后成为是老将军心腹,凭的是什么?
凭的便是一股果敢的狠劲!
行动开展仅仅数日,便已抓获了几十路暗中交易的商贩,还顺藤摸瓜抓住了几名暗中潜入促成买卖的北领暗谍。
“这么说,北边也有人使奸计?”信息传回总兵府,老城主颇为得意十足地捋了捋花白长须,并不时用眼神去偷瞄那正在对坐喝茶的刘子明。
邢策安坐在主位上全程冷脸,一言不发。
刘子明也知老城主的意思,便放下茶杯,恭敬地赞叹道:“这北人暂且不谈,林都尉可是一名难得的虎将,本官听闻这林大人当年乃是您举荐的入的老将军手下,老城主有识人之明,实在是我朝之幸。”
“大学士谬赞,下官愧不敢当啊!这都是老将军的功劳啊。”话虽说如此,老城主脸上却忍不住心中喜悦,他摸了摸脸上的褶皱,愉悦地将这马屁收入心中,然后端起桌上的冷茶也品得有滋有味。
还没得意多久,刘子明话风一转,端起茶杯,冷不丁问道:“幕后之人,老将军问出来了吗?”
“不急,这老骨头嘴硬,漫长岁月等着他呢。”
“有意外呢?”
老将军差点将茶水吐出来,眉目挤成一团,不悦道:“意外?有什么意外?老夫手下有一个二品身手的大客卿叫鱼龙坤的,由他亲自看守,万无一失!”
刘子明将茶杯放下,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叫喊打断,声音是从院内传来的,一城主府执事行色匆匆大步走向大堂。
荀城主站起身来,问道:“袁执事,何事惊慌?”
一名执事快步入了大堂,走到老城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老城主听后面色一沉,愁眉不展。
“怎么了?”刘子明好奇地问道。
“那大夫死了。”说完这句话,老城主脸面有些挂不住,怒道:“鱼随护呢?”
袁执事面色发白,颤抖道:“也……死了。”
老城主看了一眼处变不惊的刘子明,叹了口气,强自镇定,扶着椅扶手坐下。
场面一度静的连针落都听得见。
邢策安这时开口问道:“刘大人,现在怎么办?”
刘子明嘴角一扯,挤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微笑,缓缓道:“你们放心,有人是做在明面上的事,有的人是做暗处的事。”
此话一出,玄武关隘三百里地。
晴空万里之下,响起一阵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