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五月中旬,太子李承乾在皇室猎苑遇刺,不小心堕马导致瘸腿一事。
经百骑事后查证,虽然作案现场的证据被清理的极为干净,但百骑还是从遗漏下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端倪。
经过一番深入追查,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可能——太子遇刺一事,与在场的建成余党脱不了干系,甚至建成余党还在此中出力不少。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不亚于自己大度受降的将领,在关键时刻在背后狠狠捅了自己一刀。
当年自己摒弃前嫌,不仅没有对你们这些建成顽固分子赶尽杀绝,反而不惜高官厚禄,只希望你们能继续为国家效力,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紧接着就是九月,李君羡紧急上奏,称灾民营发生了严重的民乱,差点见血。
虽然最终查明,推动此事发生的主要是前朝老臣郑仁基,自知死到临头,于是孤注一掷,想要用生命来给蜀王李恪造一波声势,助他捞取民心。
但前不久,在接收城外难民时经百骑排查发现,混入灾民营教唆难民闹事的人中...居然再次出现了建成余党的踪迹。
这些不臣的余孽,就像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伺机而动,想方设法的破坏着大唐来之不易的安定繁荣。
虽然这两件事证据确凿,但令李二陛下心中迟疑,始终下不了决心清扫这些乱党的,主要是他不觉得建成余党能这么手眼通天。
一群败家之犬齐心合力,就能撼动天上神龙?开什么玩笑!
能提前知晓太子踪迹并提前安排刺客,又在极短时间内就几乎消除了所有证据的,会是那些不堪一用的建成余党?
不用脑子就能知道,这两件直插皇室要害的利刃,绝对不是区区建成余党能做到的,要是他们有这种能力,当年的长安怎么不用。
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只凭手下八百府兵,就抵御住了两千敌军的攻势?
在李二陛下看来,这些人就只是把刀,但握住刀的那只大手,才是让自己寝食难安的对手。
所以,当李二陛下听闻建成余党暗藏军械,有造反意图,却被李斯文意外剿灭的时候,不由的松了口气。
那些龙袍龙椅什么的,可不会是一小小的乡绅土豪能染指的东西,更不要说那些皮甲、马甲之类的严禁之物。
只要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就算逮不到那个幕后黑手,起码也能抓住些马脚,让自己大致确认一下其身份。
李斯文这一出虽有误打误撞的运气,但却是实在的为自己,排除了未来的心腹大患啊!
念及至此,李二陛下有些莫名的纠结,是打也不是,不打更不是。
不打?
这小子教唆一群公子哥,差点毁了自己才刚刚好转的名声,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恶心了自己一把,不打一顿...着实是难平自己心头之气。
但继续打?
这小子前前后后立下了几件大功,即便哪次都是过封,但相比他做出的那些贡献,怎么封赏也不嫌多。
封都封不过来,自己怎么能动手打人,怕是风评被害,担上个卸磨杀驴的骂名。
而且,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国家栋梁,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李二陛下摩挲着手中玉章,一双龙眸微眯盯着李斯文,思索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好好出一顿恶气,还能让百官挑不出毛病。
至于再加一次爵位?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皇后,却见观音婢微蹙眉头,摇摇头,朱唇轻吐两个字眼:不可。
李斯文在殿中站的笔直,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皇帝,有恃无恐。
自己刚立了这么个大功,还当着皇后、这么多护犊子的叔叔伯伯的面,就不信陛下你敢动手伤人。
殿中沉默了好半晌,李二陛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攥着皇后柔夷的大手都满手是汗。
“李斯文你已是三品爵位,虽然年纪尚幼,但也不能终日无所事事的游荡在外,败坏朝廷风气,到处捅娄子...”
李斯文轻轻啧了一声,光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二陛下是准备责罚他。
但从来都是事情惹到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去惹过事。
于是拱手道:“陛下谬赞,臣不胜惶恐。”
长孙皇后忍不住轻笑一声,双眼弯成月牙,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当着百官的面,你就知不道收收嘴,万一惹恼了陛下,本宫可救不了你。
李二陛下脸色一黑,自己有哪句话是在夸你么?能不能听懂人话!
狠狠瞪了他一眼,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了几个字眼:“你既已受爵,又岂能身无官职,朕赐你...”
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庞,李二陛下这么猛然发觉,这小子丫的才十四,虽然心智成熟,但这么小就做了官...难免会引起懋功、叔宝等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