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听到江与彬求见,虽有几分震惊,还是先召人进来。
一见到江与彬,海兰先声夺人地问道“你确定我的身体已经调养到了最适合受孕的时候了吗?”
昨日虽再次承宠,但皇帝到底曾对她心怀芥蒂过,这份宠爱又是用香算计来的,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得抓紧机会有了孩子,才能救姐姐出冷宫。
江与彬一愣,一边从怀里掏出惢心亲手绣的帕子,擦去额上跑出来的汗,一边下意识恭谨的回答道“海答应,您身体健康,又正当育龄,如今身子又被调养到了最适宜有孕的状况。虽然此事并无绝对,微臣也不敢打这个保票,但答应若能长久承宠,不出三个月,大概率会有好消息的。”
三个月,她能不能拢住皇帝三个月?海兰死死地拧着衣角,心中有几分焦灼。
江与彬刚刚六神无主,急急忙忙来了延禧宫。如今站在这里,又被海兰打岔一次,才觉得魂回到了身体里,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看着海兰,忽然意识到,他被叫去永寿宫太过莫名其妙了,哪怕他实话实说,海答应当真会相信他么?
他早发觉海答应是个冷心冷情的,哪怕惢心是一片真心,愿意舍弃自由自愿陪乌拉那拉氏去冷宫吃苦,可海答应拿着惢心和自己说事儿的情况,却一点儿都不少。
若是海答应不相信自己,那他和惢心,将来又都会是什么下场?可他已经被骗上了贼船,还下得去吗?海答应允许他下去吗?阿肌苏丸,暖情香,一个诱使王钦冒犯皇后,一个更是用在了皇帝身上,这样的罪名砍头都算不得重。现在他的脑袋,不过也只是暂时寄居自己的脖子上罢了。
海兰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拧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啊啊”江与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将实情吐露“徐平拿着未燃烧尽的香粒要微臣去永寿宫,去了之后无人理会微臣,微臣一个人待了许久才被放出来。”
海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一层乌云笼罩着,眼神也变得犀利而冷漠。
叶心偷偷牵了牵她的衣袖,海兰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强自冷静道“香粒?香灰埋在土里,令妃的人如何能发现?何况若是她们拿到了香粒,又如何会放过你我?你还能全须全尾的来延禧宫吗?江太医莫不是在与我玩笑?”
江与彬听出海兰的弦外之意,不由得两股战战。海兰说永寿宫的人发现不了香粒,发现了也饶不过自己,那不就是暗示是自己以香粒投诚永寿宫么?可他实在是冤枉。
江与彬连忙道“小主,微臣所言千真万确,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是吗?”海兰微微眯了眼,眼神冷冽地上下审视打量着江与彬“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我,惢心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我不好过,给我配置香料的你又如何好过,冷宫里的惢心又如何好过呢?”
又是这样的话,江与彬掩在袍袖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可若不是延禧宫的人做事不谨慎,香灰中杂了香粒都不知道,还敢埋在御花园这样人人皆可探查的地方,又如何会落入如此境地。
但哪怕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他也得起码要先过了这一关,先将惢心救出来。他只能忍耐道“主儿说的是,微臣自然尽忠职守,希望主儿早日怀上龙胎,救出娴嫔娘娘。但主儿也得想个法子,令妃今日不说,不代表明日不会捅出来,您得有对策啊。宫里剩余的香料,最好早早处置了,否则留下的可都是证据。”
海兰目光如刀,仿佛要穿透谁的身体,看到他的魂魄一般,半晌才挤出和颜悦色的笑容来“你这话说得有理,我自然会想办法躲过这一劫去。”
孩子,还是孩子,只要她身怀有孕,哪怕这事儿真被捅了出来,她也有护身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