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了将来你手上不必沾上无辜孩童的鲜血,你和你额娘便开始早做打算了,不是吗?”
太后悠悠问道,见皇后还要出声反驳,摆摆手道:“你也不必急着反驳哀家,听下去就是了。风过留痕,燕过留影,你若是清清白白,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又翻过一页道:“雍正五年十月初六,你额娘过府来看你,发觉这镯子外缠金丝不易摔碎,拿来做手脚正合适,当日连夜找人。”
“这镂空翡翠珠子的活儿精细,她找的就是京城手艺最好的玉器师傅。”
“没过多久,这位王师傅举家迁回了老家居住,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远房亲戚,给他们留了一大笔钱财,可惜他自己却是在路上便是染病而亡了。”
太后当时已经有协领六宫之权,皇帝的潜邸里服侍的人都是太后所选,其中自然少不了太后的眼线。
皇后给富察夫人御赐之物,不光明正大地赏下去,而是由人偷偷摸摸地夹带而走,实在算不得寻常。太后的人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儿,也没想到能追查到这样大的事儿。
“至于这零陵香么,原是西南生长的一味草木,是你家人去西南平叛时带回来的。当时你与皇上的婚事已经赐下,他们便早早开始做了万全准备,所以机会来了,才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将镯子改好。”
“将这草药煅烧磨粉,除香制膏的,是你们富察家自家供职的大夫,哀家几乎要忘记了这个人。还是你族中为了救治二阿哥,将他也送进宫的时候,哀家才查到了他身上。”
太后放下那册子,笑容清淡而悠远:“皇后,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吗?”
皇后绷直了脊背道:“皇额娘这故事讲得天方夜谭,儿臣从未做过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认的?又有何证据是儿臣所为?”
“证据?”太后重复了一遍,玩味地笑道:“那个大夫还活着,那双镯子想来还在长春宫吧。进宫后传递东西不便,里头的零陵香想来也还没去除吧。”
皇帝登基以后定下的规矩,珠宝首饰中凡是皇帝、太后等人赏赐下的,或者是内务府统一打造分拨的,都是皇室财产,而非妃嫔的私产。
这些东西在妃嫔们死后会被回收,赏给其他妃嫔,就算贵如皇后也是一样。
这对儿镯子是太后赏下的,自然也不例外。
皇后并不知晓镯子被改造的具体经过,听太后说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不由得心中一震。
太后这样早早知道此事,拿捏住了她的错处,也怪不得太后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皇后有些意兴阑珊,索性反问道:“皇额娘既然认定儿臣害两位侧福晋不孕,又为何不在当年就揭晓此事呢?”
当年高斌还没有得罪太后呢。
太后笑道:“一来,你和皇上夫妻一体,会连累皇上在先帝心中的分量;二来,你是哀家选中的儿媳,哀家何必要打自己的脸?”
“三来,你很快就生儿育女,母凭子贵,哀家也不想废了你。四来么,哀家又凭什么为景仁宫那位做嫁衣裳呢?”
哪怕皇后叫如懿生,她也是不允许的。
皇后苦笑道:“那皇额娘如今再翻起此事,便是准备废了儿臣了?”
太后微笑着摇摇头。
皇后尚在愣怔之时,身后的大门已经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