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渐渐上来,她只觉得头愈发昏沉,让她需要找个地方靠一靠。
枕在他的臂弯里,嬿婉仰着头,目光没什么焦点:“进忠,你从前不是问过我,养心殿那么多小太监,我为什么只对你笑么?”
这辈子初遇时,他是养心殿给人做徒子徒孙的小太监,她是新入长春宫的小宫女。
于她是一笑留情,于他是一见钟情,于他们,则是一拍即合。
她笑着,眼角却又泪光闪动:“那其实不是咱们的初遇,我们的初遇在一个雨夜,一个你撑伞的雨夜。”
“进忠,我也做过和青贵人一样的梦,梦里看到了我的一生。”
进忠骤然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梦的场景只有一个雨夜,只有一条短短的甬道,甬道中他撑着一把伞,面前就是嬿婉,然后他将伞连带着心一起倾斜了过去。
他看着嬿婉的泪光,感受到她难得的脆弱,更是十分的心疼,伸手重重地抱紧了她。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可描述的情绪,有些愤懑又有些酸涩。
这不是他的情绪的,是谁的?
是梦里的那个进忠的心在痛么?
进忠小心拭去嬿婉眼角的泪,骤然有些嫉妒那个梦中的自己,可以与令主儿有那样长的回忆,招惹得她现在还会为他垂泪。
嬿婉闭上眼睛,有些眷恋温热的手指擦眼泪时划过肌肤的温度。
她沉默片刻,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的那个梦讲给他听。
或许她早该将这个故事讲给他了。
醉意朦胧间,嬿婉讲得有些颠三倒四。
但她讲,进忠就默默听着。
等到怀中人说完,倦极后沉沉睡去,进忠依旧抱着人坐在那里,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