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个理儿!罗先生虽在岐国公府为幕,可也不能忘了自个儿家不是?另外,家里既然要添丁进口了,想必杂事也会更多,我以先生您的名义从振风镖局请了几个镖头过去帮忙,麻烦先生晚上一道带过去认认门儿!”
“还是殿下想的周到,多谢殿下了!”
二人正说着,小寇子进来通禀:“殿下,工部郎中张荐求见,为修路之事而来。”
祁翀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道:“这么大的事,工部就派个郎中过来,那些堂官就这么不当回事儿吗?”
罗汝芳“呵呵”笑道:“殿下这可是误会工部了,他们就是重视才派郎中过来呀!”
“这是何意?”祁翀不解地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工部位列六部最末,历来是最不受重视的,干的也都是苦差事,许多人都是把工部堂官当做晋升之梯而已。因此,工部堂官很少有亲自过问工程之事的,更不会用心钻研,反而是务。如今工部尚书是李至德之侄李勉,他是个纯粹的文官,于修路治水之事一窍不通;两位侍郎一位是高涉,如今在大狱里待着呢,这您也知道;另一位是郑泊,如今在督修皇陵,不在京中,几位主事也大多在皇陵那边忙活。李尚书将张郎中派来,就是不想添乱的意思,您有何事直接吩咐张郎中即可,相信李尚书那边不会过问的,这总好过有个不懂装懂的人在里边掺和吧!”
原来是主官躺平,属官办事!说实话,祁翀对于李勉这样的官员是不感冒的,但眼下也不是挑毛病的时候,便只好先见张荐。
罗汝芳不便露面,便从后门处悄然离开了。
“臣工部郎中张荐参见殿下!”张荐怀里抱着个长长的大包袱见礼道,一不小心包袱还掉在了地上,他又慌忙去捡起来。
“张郎中免礼,又见面了,最近可好?”张荐也是负责建造秦王府之人,之前打过交道,所以祁翀对他并不陌生。
“谢殿下关心,都好都好。”
“你怀里抱的什么呀?”
“回殿下,是一幅舆图!”
“来人,找个架子挂起来看看!”祁翀一声吩咐,不多时小厮们便抬来了一副大小相仿的屏风,将舆图挂了上去。
这幅舆图比柳明诚书房里那幅还要大一倍,内容也更为详尽,山川河流应有尽有。祁翀仔细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不对呀,张郎中,这不是我朝的舆图啊!这是前纪的!”
“呵呵,还是殿下细心,一看便知,这的确是前纪留下来的舆图,这样的舆图一共两幅,一幅在兵部,另一幅就是工部留存的这幅了。”
“那我朝为何不用自己的舆图?”
“这个嘛......”张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说来惭愧,我朝自立国以来还没有组织过一次像样的堪舆,自然就没有自己绘制的舆图了。”
“那为何不组织堪舆?”
“朝廷没钱呗,也不太重视!”
祁翀摇了摇头认真地道:“这样不对!堪舆乃是国之大事,一幅完整、详备的舆图于军事、民生皆有要用,不该忽略。”
张荐似乎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亲王竟然对堪舆有如此深刻的认识,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
“张郎中,这次我们要修的路是如何走向的?”
“回殿下,按陛下的意思,是要修通往四边的四条路,对吧?”
“规划是四条,但眼下先修通往淮州的那条,那是当务之急。”
“目前从京城通往东吴的官道是两条,一条是从京城南门出,经安州、岳州南行,再从岳州转道向东抵达淮州,另一条是从京城东门出城,经豫州、宣州,再从宣州转道向南,经舒州抵达淮州。两条路路况、路程长度大致都差不多,呃......东门这条路略远一点,不过差别也不大。”
“选东门这条路吧,这条路修起来,以后修通往易州的路就能少修一段了。”祁翀指着舆图道。
“殿下高见!那征调民夫的事儿......”
“征调民夫、预备材料等事都由平原商号一力承担,不需要工部操心。不过沿途勘察地理、规划详细路线,这方面商号没有得力的人手,还需要工部派人协助,不知张郎中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啊?”
“殿下,您这可算问对人了!臣毛遂自荐!”
“你?”
“正是,臣本就出身堪舆世家,祖上在前纪也是主持过堪舆的,不瞒您说,”张荐一指那幅舆图的一角道,“这幅舆图就是臣的祖上主持绘制的。因此,要说起堪舆来,满朝没有比臣更合适的了!”
祁翀顺着他手指的位置,果然看到了“臣张端”三个字,想必就是张荐祖上的名讳,于是笑道:“好你个张荐啊,毛遂自荐,倒真不辱没了你这个名字!行,你愿意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只是李尚书那里......”
“殿下放心,来之前李尚书已经吩咐过了,令臣全力听从殿下调配,殿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无需再跟工部行文。”
“那就这么定了!修路之事我已经委派给了方长史负责,你直接与他对接即可。”
“是,殿下!那臣这就去找方长史了!”
“嗯,去吧,你们辛苦辛苦,抓紧时间早日开始!”祁翀边说边将张荐送出门去,张荐连声道“殿下留步”,但祁翀对此人颇为重视,还是坚持将他送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