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崔公子吗?您倒是入流了,可不也没有官职在身吗?什么时候做了大官再来对我等指指点点吧!”元明望着义正辞严的崔鸣,不屑地朝崔家大门吐了口唾沫。
“你......怎可如此......”崔隐用手点指着元明,气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爹,跟他在此纠缠无益,还是去找三叔商量商量吧!”崔鸣连忙劝住崔隐低声道,“我去云台山寻叔祖,请他老人家出山主持公道”。
崔鸣说完又对元明道:“也不必麻烦军巡司了,我自去云台山送匾额便是了。”
“进京!”崔隐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元明,吩咐道。
马夫闻言立刻便要调转马车车头,却被接到元明眼色的土兵拦了下来。
“这马和马车也属于崔家家产,在查封之列,不能带走!”土兵说完不由分说将马车赶回了府中。
崔隐气得牙根打颤,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算了,爹,我这里还有些钱,您拿去雇一辆车进城便是了,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崔隐无奈地接过了钱袋,带着贴身的管事、小厮恼怒地离去了。
纪陵县只有一家大车行,也没有高档的马车,只有拉货的骡车。此时此刻,崔隐也顾不上挑剔了,只能坐上了这辆骡子拉的板车一路颠到了京城。
由于骡车走的慢,等到了京城,天早就黑了,城门已然关闭,主仆一行人不得已在城外将就一晚。夜间却又突然变了天,雷电交加,暴雨倾盆,一行人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淋了个结结实实。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进了城,等崔隐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崔慎府门前时,门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自家大老爷。
“兄长何故如此狼狈?”匆匆下朝回府的崔慎进屋便瞧见了刚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尚未干透还披散在背后、正在连连打喷嚏的崔隐。
“三弟,咱家被京兆府查封了!啊嚏!”崔隐瞪着通红的双眼,喝了一口碗中的姜汤。
“怎么回事?”崔慎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顿时一阵狂跳——不好的消息果然还是来了!
“详情我也不知,说是什么‘渝津渡贪墨案’。”
“渝津渡?是因为‘入十出一’吗?”崔慎隐约猜到了缘由。
“大概是吧——啊嚏——要不还能因为什么?”崔隐边说边擤着鼻涕。
“那以后就不要这样了,补上些税款,再不济将渝津渡交出去算了!本来也没多少钱的进项,何必惹那个麻烦?”
“交出去?你说的轻巧!几万贯对你来说是不算什么,可其他几房呢?对他们来说那是块肥肉,一年六万贯的额外收入足够这一房过得舒舒服服了!”
“那又如何?没了这渝津渡,难道崔家就过不下去了吗?”
“崔家是家大业大,可人口多、开销也大!光儿郎们的读书钱、姑娘们的胭脂水粉钱每年就要十几万贯,叔父要印书、要搜集天下古籍善本,又是十万贯出去了,他老人家出手又大方,随便哪个读书人说是没有盘缠了、束修拿不出了,来求他老人家几句,就一纸条子送到公中让家里掏钱。还有你们这些在朝为官的,你们的俸禄不但一文不往公中交,家里每年还要备出百万贯供你们各种开销。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家里也不容易!”
对于崔隐的诉苦,崔慎不以为然,可又不便再说什么,毕竟自己也确实是享受着家族提供的恩惠,每年的这百万贯里倒有一半是给了他,这才能保证他在京中的体面。
“那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办?”想到这里,崔慎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不管朝廷是以何理由发难,总要给朝廷个交待吧?”
“我当然知道要给个交待,可我现在不明白的是秦王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想要崔家的支持,那好办,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秦王?呵呵,”崔慎苦笑道,“兄长你怕是弄错了,此事背后根本不是秦王的主导,而是陛下和杜延年!秦王不过是被推到前面来当打手的罢了!”
崔隐不由得一愣:“何以见得?”
“数日前,陛下开始打压十大世家,将各家势力都清出了朝廷,却唯独没有动崔家,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此事我也给您去过信了。”
“是有此事,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