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把古传的名刀彻底融掉,然后在用我的技术自己亲手重新将它打造回来……做到了这一切的我,终于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辜负雪下之名,我的实力已经不逊于三代月胜公了!”
“不要怪我没告诉你,但不成功,则成仁!不抱着成仁的觉悟,是不会成功的!”
克己将刀胚正对着光眯起眼睛观察着,一边唠唠叨叨地,抚摸着刀胚的身躯,爱不释手,眼神痴迷。
雪之下弦乐却仿佛一下子被扯断了理智的细线,猛烈地冲向了克己,一脚狠狠地揣向了他。
刀匠顿时向后倒去,四脚朝天,手上却还不舍得放开那把刀胚。
他露出有些晕头转向的表情,有些茫然道:“咳咳……弦乐……?”
“哥哥!你给我听清楚!”弦乐攥紧拳头,“惠姐……你妻子,就在昨天,难产死了!!”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雪之下克己继续低头摸着刀,漫不经心地说道,“原来只是这种小事……”
“哥哥,你说些什么混账话呢??”弦乐的声音颤抖着,“你住在工坊里足足半年,一点都不照顾怀孕的惠姐,连她生产都不露面……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
“……但是,既然人已经死了,又不能复生……。”
弦乐再次大吼道:“你闭嘴!!!”
雪之下克己又嘟哝了几句,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
“……对啊,怀孕,生产。”他喃喃了一句,“难产,也就是说昨天原本是惠生产的日子吧?”
“——对,还有孩子!孩子活着吧?”他突然兴奋起来,“男的女的?”
弦乐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情绪。
她从节子手上接过襁褓,然后递给克己道:“哥哥,你有女儿了。”
“女儿?……”克己愣了下,看了眼婴儿,却没接。
随即,他的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大大摇头起来:“不行,女人当不了刀匠。”
弦乐捏紧了拳头,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克己却不再理会弦乐,只是继续低头对着刀痴笑着。
——“哇”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婴儿突然哭了出来。
弦乐顿时泄了气,赶紧将婴儿交还给了节子,无奈地看着节子轻轻拍打了婴儿,进行着安抚。
婴儿的哭声不再响亮,但却没完全停了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哼声,回响在了工坊内。
——喀。
——咯。
——咯拉拉。
站在门口观看着这一幕的灰原初,突然听到了某种异响掺杂在婴儿的哭声中。
屋子里的其他几人也听到了这声音。
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循着声音,集中到了克己的手中。
此时的克己,痴笑已经凝结,转化为了惊恐的神情。
那异响声,是他手中的的刀胚所发出来的——是他手中的刀胚,飞速出现肉眼可见裂痕的迸裂声。
节子也忘记了安抚砂夜,同样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哇!”
——砰!!
终于,与砂夜再次发出响亮哭声的同时,克己手中的刀胚轰然炸裂。
摊开的手满是鲜血,却还维持着捧着刀胚的姿势,克己双手颤抖着,喉咙“咯咯”了好几声,最后终于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惨叫:“——雪彻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嘎然而止。
眼球充血的克己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抱着襁褓的节子。
节子身子一颤,面露恐惧,本能地往后退去、。
弦乐也已经变了脸色,一边冲了上去,一边用最快的速度高声叫道:“哥哥!这只是碰巧——”
克己看也不看她,只是猛地一推,弦乐便摔了出去。她正巧撞上了铁砧,顿时昏迷了过去。
节子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仍然死死地抱住了孩子。
克己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刀胚碎片,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粗暴地呼吸着,双眼如牛一般瞪大着,狠狠盯着节子与砂夜,然后——高高地将刀胚碎片举了起来。
节子所能做的唯一动作,就是将砂夜紧紧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低下头去。
——“哇!”
就在此时,婴儿却再次发出了啼哭声。
站在门口的灰原初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从她的体内射出的灵视。一组熟悉的刃羽形状灵视若隐若现,飞快地围绕着克己的双臂翻飞了一圈。
克己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似乎不知为何僵硬了动作。
然后,他就突然落下了手中的碎片,“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
然后,如同捧着什么一般,他用非常缓慢的动作,高举起了双臂。
鲜血飞快地渗透出来,瞬间将他的两只袖子完全浸透成了鲜红的颜色。
脸色茫然了片刻之后,雪之下克己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忍住痛,用颤抖的双臂从地上捡起碎片,然后视线开始在碎片与节子手中的婴儿之间来回扫视。
“不可能碎,不可能碎,一切步骤都是正确的,还加入了生祭。除非——”
最后,雪之下克己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眼神竟然重新痴迷了起来。
——这次,目标却是节子手中的婴儿。
雪之下砂夜。
“……雪彻?”他似乎不确定地低声唤道。
婴儿不可能知道他所说为何,但却恰好在此时再次响亮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