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泛和曹操,各怀心事,埋头畅饮之时,张让已然悄然来到何进府上。
睡眼朦胧的何进坐在主位,有些疑惑的问道:“中常侍大人,深夜来访,究竟是出了何事?”
张让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那本奏章,递给了何进。
一脸疑惑的何进,伸手接过,随意的浏览起来,很快就瞪大眼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何进却顾不得擦拭,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让:“让兄,这……”
张让不等何进说完,直接开口回应道:“这是镇北将军张文骞秘密递交过来的奏章,他感觉此事过于骇人,拿不定主意。因此求上门来,让我出面与遂高你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既然张让已然拿着找上门来,何进也知道这奏章所说必然为真。可这上面所言,牵连甚广,真的是令他难以置信。
且不说,玄巾教暗中蓄养二十万私兵,单是这份多达百余人的名单,那就让其瞠目结舌了。
何进的记性,向来很好,自然清楚的知道,至少其中有四分之一的官员,是出自他的门下。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何苗,居然也暗中与玄巾教有所勾连,这如何不让他张皇失措?
这封奏章若是递交到天子刘宏面前,别人不好说,但是他和何苗绝对是难逃其责。
他们是外戚,在享受其带来的荣华富贵之时,其实也在承受着其带来的压力和负担。
何进看着一脸轻松的张让,忽然想明白,张让既然能私下找到他,说明张让并没有想着一棍子将他打倒的心思。
尽管何进与张让的政见不合,但是毕竟还有过往的交情在,还有回转的余地。而张让却与那世家大族,却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两者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
想到此处,何进掏出汗巾,轻轻擦拭额头,微笑着询问道:“让兄,你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张让将心中所想,说于何进,而后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们不仅能摆脱干系,还能趁机削弱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的势力,更能赢得天子的宠信。
此乃一举三得的事情,不知遂高意下如何?”
“让兄,遂高认为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那些世家大族,并非明智之举。”
何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张让,深吸一口气后说:“名单中,你我门下的门人并不在少数。如果我们完全置身事外,那很容易引起怀疑。
依我看,不如将你我门下中那些重要门人从名单中剔除,同时通知那些世家大族,让他们也将重要人物从名单中剔除。
然后我们一起向天子请愿,派兵镇压玄巾教,之后悄悄地将所有证据销毁。”
听到何进如此荒谬的建议,张让不由得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股怒气随即涌上心头。
杀意,浓烈的杀意,在他心中翻腾。他此刻恨不得拔剑出鞘,将何进一剑斩杀。
张让心中感到莫名的悲哀,张泛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获得这些密辛。他本是出于旧日情谊,也有意让张泛与何进交好,这才私下拜访何进。
结果话还没说几句,何进不仅想分走张泛的功劳,还想刻意讨好世家大族。
真是讽刺啊!真是精明的算计啊!
何遂高啊,何遂高,你究竟怎么了?
你终究是没能抵挡住世家大族的诱惑,妄想与之结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还是忘记了你刚进京时,那些世家大族是如何对待你的?
何进似乎也感到愧疚,不敢直视董卓,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张让的心里,彻底对何进失望了,他思索片刻后,冷冷的说道:“侍中大人如此想法,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如此一来,那张文骞岂不是要被人给记恨上?”
何进见张让同意,这才抬头,笑着说道:“此事倒也好办,我就与那些世家大族说,这是张镇北奉我们的命令,暗中调查得知。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们心中有所不满,那也只会针对你我,不会迁怒于张镇北。”
张让冷冷地瞥了何进一眼,心中暗自咒骂,你以为那些世家大族都是无能之辈,连这么牵强的理由都看不穿?
不过,事已至此,张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接受。
张让取回奏章,随意拱手道:“三日后,我再来拜访侍中大人,届时我们再一起拟定奏章。我府中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何进看着张让愤然离去的背影,也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这次是他做得不厚道。他也明白,他与张让的情谊,今日算是彻底结束了。
然而,何进并不觉得可惜,他与张让本就政见不合,还在激烈争夺天子的宠信,本就是对立的关系。
情谊没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