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搀着太皇太妃坐下,而后吩咐身后的守卫道:“你们都退下吧。”
此时屋里便只有他母子二人。
陈允笑着与太皇太妃说道:“母妃在这寺里住了许多年,可还记得刚入宫时候的日子?”
太皇太妃不明所以,问道:“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陈允笑道:“不知母妃,还记不记得自己身边的一位故人——惠氏。”
太皇太妃大惊失色!
怎么会?
他知道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太皇太妃明显慌张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着反问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身边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陈允背着手,冷笑一声道:“也对,当年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太皇太妃暴跳如雷:“你!你这个不孝子······佛门净地,你在胡说些什么?!”
陈允叹道:“我确实是个不孝子,你杀害了我的母亲,我却还日日夜夜的喊着你母妃!你说,她若泉下有知,会不会伤心?”
太皇太妃闻言震惊不已,她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陈允说的如此清楚,一看就是早已将真相摸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他对自己这个娘如此狠心······怪不得他处处与自己作对!
思量片刻,太皇太妃却突然笑出声来:“何人与你说的这些?又是何时与你说的?你怎就料定那人不是骗你的?为娘的养了你这么大,你竟不信我,去信那些挑唆咱们母子关系的外人!”
陈允扬眉斜视着她:“那你说了这许多,是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再寻个活路?还是想再搅和搅和这趟水,让它更浑?”
他颔首笑道:“你虽是我的养母,可你却不甚了解我。我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你不想让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太皇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允:“太皇太妃啊,你知不知道我幼时最怕什么?我幼时最怕寅时,因为那个时辰是你检查功课的时辰。”
“每日迎接我的,不是清晨的第一缕光,不是母亲温柔抚摸的手,而是你的毒打和恶语相向。”
“两日的功课,我只有半日的时间;五日的招式,我一日便要练会。”
“学会练会后便要去找父皇,在他面前卖弄,向他展示我的‘天资卓越’。若是父皇没有奖赏,我就会被你骂作是个做不了太子的废物!是个无法引起父皇注意的草包!”
他颤抖的抬起自己的胳膊,用那冰冷又不沾一丝温度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手臂:
“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手持铁链打向我的时候,你的手会不会觉得凉,你的手又会不会痛?”
太皇太妃慌忙起身,拉住陈允抬起的手臂解释道:“母妃,母妃那时候是为了你好啊!你看看你现在多有出息!若是没有母妃,你怎么做得了摄政王,你怎么能有今日的成就,这都是母妃给你的啊······”
“呵,”陈允冷笑着:“你不会还以为,我是想与你冰释前嫌,才与你说这些的吧?”
“从小你就总是说,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确实相信过你那样做是为了我好。可直到我知道了顾锦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