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说辞滑稽直白,又透着股娇滴滴的可人,霍齐琛听完,眼底一丝笑意转瞬即逝,眉眼间的神色颇为耐人寻味,似乎她的这番话,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霍齐琛看着黎晚音,旋即大手微抬,轻轻将她挠人的小猫爪子给攥进手掌心,声调懒洋洋的,让人听不出多余的情绪起伏,问她:“这位小姐,请问你刚才的行为,是在跟我告白?”
黎晚音:……
噗通噗通噗通。
黎晚音的心跳更快了,两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给烤熟了。
她本来就是纸糊的老虎,刚才镇定自若说对他动了心,纯粹是强装出的淡定,这会儿勇气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满心满腹只剩下心慌和意乱。
听完霍齐琛的话,黎晚音卡顿了足足三秒钟,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小声应:“算、算是吧。”
霍齐琛握着她的手,粗糙结着薄茧的指腹轻轻从她细嫩的手掌心滑过,摸到一指的汗,不禁轻嗤,打趣儿她:“老夫老妻了,说个动心都紧张得满手是汗,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霍少爷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可听在黎晚音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她只当他是在嘲笑她,心头瞬间涌起满满的委屈,连带着说话的腔调也变得可怜兮兮,小猫跟主人撒娇般:“拜托,我是个女孩子,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人告白,你就算觉得我幼稚可笑,那也不用说出来嘲笑吧!这真的很伤害我的自尊心!”
霍齐琛闻声,知道自己把小姑娘惹急了,忍俊不禁的同时语气也便跟着柔下来,轻声耐着性子哄道:“我没觉得你幼稚可笑,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黎晚音抬手抹了把脸,腮帮子鼓得圆圆的,“那我都跟你告白了,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是接受是拒绝,总得给个话。
从之前的相处来看,黎晚音自认霍齐琛对她宠爱有加千依百顺,应该也是中意她的……不过,看他现在这模棱两可不正面回应的死样子,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他只是海王养鱼,压根对她没动心思?
黎晚音越想越郁闷,越想越难过,就在她准备改口,将刚才的那些话统统收回时,霍齐琛却忽然俯首,将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
黎晚音:……
黎晚音有些惊愕地眨了眨眼,眸光微闪,呆呆望着眼前突然放大数倍的漂亮俊脸。
距离……好近。
近到,他呼出的气息就轻轻吹拂在她的唇瓣上,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荷尔蒙味道,像是雨后的野果,近到她能看清他细腻得近乎没有毛孔的皮肤,还有一根根浓密乌黑的长睫,像是乌鸦的羽。
“我的傻姑娘。”忽地,霍齐琛紧贴着,微启薄唇极低地说了一声,语气轻柔呢喃近似梦呓,亲昵到了极点。
这甜蜜的亲密让人心尖发颤,黎晚音被霍齐琛霸道的锁在怀里,彼此之间额头相贴鼻尖相触,脸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全身皮肤也如同被架在火炉上炙烤,燥得发烫,烫得快要融化般。
她甚至连呼吸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只能鼻翼微翕,轻轻用鼻子呼出一口气。
不说话,也不提问,静静等待男人的下文。
再然后,先话语而来的,是一个温柔缱绻的细吻,轻轻落在了她的眉心中间。
霍齐琛闭着眼,浅吻着她的额头,而后才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最开始没有回应你的告白吗。”
黎晚音在他的薄唇间缓慢摇头,声音出口带着几分莫名的沙哑,“不知道。”
霍齐琛极低地笑出一声,嗓音懒散:“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告白这类的话,通常情况下都应该由男人来说。你忽然抢了我的台词和戏份,让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黎晚音闻言,整个人都是一愣,下意识微微抬眸,看向他。
霍齐琛的唇从黎晚音额头离开,直起身来垂眸看她,狭长微挑的眼睛眸色极深,此刻,那里面竟凝结着诸多黎晚音从未在这双眼睛里看见过的诸多情思。
深情得仿佛两汪深海,能引人溺毙其中。
霍齐琛深沉地凝视着她,道:“你刚刚要对我告的白已经告完了,现在,轮到我来正式跟你告白。”
黎晚音心口蓦然收紧,几乎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黎晚音小姐,我自幼接受的教育是利益为上,我的父母和家中所有长辈,在我有记忆起便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拥有与它自身价值相匹配的价格,我也一直认同这个观点。多年以来,我始终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商人,我付出的所有心血,精力,金钱,都必须实现利益交换,实现价值最大化。”霍齐琛说着,稍稍一顿,而后才又续道,“可是直到你出现,我就开始为你破例。”
黎晚音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霍齐琛往下说。
“明知道先动心的一方是输家,明知道这笔买卖怎么都不划算,可我还是控制不住。”霍齐琛嘴角微勾,忽地勾起一丝略带自嘲意味的笑,“控制不住去看你,控制不住去听你,控制不住为你牵肠挂肚,控制不住对你魂牵梦萦,我这辈子没有输过,在这你这里却一败涂地。”
“有时候真觉得。”霍齐琛手指挑起黎晚音的下巴,将她小巧的脸蛋略微抬高,低眸瞧她,眯着眼睛语气危险地说,“你大概是我的克星,天生就是来收拾我的。”
不知为什么,霍齐琛这番话明明没有任何煽情的色彩,字里行间的措辞甚至仍旧充满了他一贯的高高在上倨傲欠扁,黎晚音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极其复杂而又矛盾的深情。
她看着他,片刻后忽的促狭笑出声,学他一贯的模样反手也捏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道:“也许霍总说得对,我就是你的克星。那你准备拿我这个克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霍齐琛轻捏了下她的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自己选的心肝宝贝,自己选的祖宗,当然跪着也得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