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寒坐在山洞的外延,安静地等待着,溶洞里坐着密密麻麻地人群,他稍微扫了一眼,便知余下的所有寨民都在这儿。
“夏公子,你喝点水吧。”一旁的人看着任惟寒发白起皮的嘴唇,给任惟寒递过来一只竹筒。
任惟寒没有接,他只是安静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他们全然坦荡,没有一丝的不安,好像笃定自己会获救。
也是……东若早已给他们铺好康庄大道,他们自然不需怀疑。
“我是朝廷的卧底,你们不害怕吗?”任惟寒看着那个递来竹筒的人,淡漠地问。
上一次与吴亮的对峙,对任惟寒身份的怀疑已经传遍山寨,斩虬寨众人如此憎恶朝廷,现在却对任惟寒如此平和。
“您是您,朝廷是朝廷,我们信不过旁人,但我们相信您和大当家。”旁边人立刻接话,以为任惟寒在伤心,出言宽慰。
“您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骗我们。”
任惟寒眼中静流默默:“错了,被逼无奈只是说辞,今日你们流离失所,何尝没有我的功劳?”
“夏公子……”山洞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担忧地看着任惟寒,眼中却全然没有怀疑和恨意:“您不要怨怪大当家,她并非故意舍弃您。”
他们以为任惟寒故意引导众人恨他是在赌气,可是他们错了,任惟寒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格……
骗人在先的是他,传出山寨消息的是他,任惟寒所做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他哪有资格责怪东若的无情……
“你们责怪我,才是应当。”任惟寒淡淡地开口:“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们,我不是什么被劫上来的书生。”
“我是朝廷的卧底,我来的目的就是捣毁斩虬寨,你们才该恨我。”
他们分明是死敌,任惟寒记得这些人一提到朝廷就咬牙切齿的模样,现下对任惟寒的宽慰,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把任惟寒和朝廷分割开来。
“啊?”众人一听,面上多了许多茫然。
“夏公子这是生气了吧……”
“肯定是大当家没说清楚,小两口生闷气了。”
“该不会是因为我们吵架了吧,罪过罪过……”
寨民忽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虽然都压低了声音,但是人数多,再加上山洞的回声,更显得嘈杂,整个山洞都嗡嗡地响起来
“安静,都安静点,夏夫人受伤了,你们这么吵他更不舒服。”旁边的人一出声,众人就安静下来,任惟寒知道,这个应该就是东若安排的领头人。
那人看出任惟寒在钻牛角尖,于是语重心长道:“夏夫人,你不要难过,我们从来没有怪你,也不恨你。”
“大当家说了,我们生在斩虬寨,只觉得斩虬寨样样都好,但是您是朝廷荫庇下长大的,向着朝廷又有什么不对?”
任惟寒看着众人殷切的表情,心中却忽然明白,若是他生在斩虬寨,遇见的是这些人,恐怕也会和他们一样,做了斩虬寨的伥鬼。
许久,外头似乎传来些微动静,像是有人往这处走着。
任惟寒眼中却未曾因为他们的话动容,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众人:“假如,我就是迫害你们的朝廷,你们还要原谅我吗?”
还未等反应,一双手从外面拨开藤蔓,露出一个穿着兵甲的人:“太子殿下,我等护驾来迟,请您恕罪。”
任惟寒,梁朝太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