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要出去找。
被景悦之拦下,“母亲,别着急,您先坐下。”
太后握着玉佩,张望着殿外。
景悦之拍着太后的后背,让她放松身体不要紧张,接着解释道:“母亲,你忘记了吗,海棠姑姑十年前就去世了,您之前还带着儿子给海棠姑姑烧纸呢,她死在除夕夜,你忘记了吗。”
“死了?”太后闻言全身发抖,玉佩跟着掉落地上。
玉佩很结实,未成碎玉。
像假的一样。
“是不是那个疯子干的?”太后揪着景悦之的衣领质问。
景悦之看着她。
没有回答。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这个畜牲什么时候才能下地狱啊,哈哈哈……他这是让我死在宫里孤立无援,我被困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多少年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冷宫,去看看衡郎……”
她趴在桌上悲恸大哭。
中秋团圆。
不该哭的。
景悦之给她擦干眼泪,“母亲,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里的。”
“怎么出去?”
景悦之看着随时敞开的宫门,说:“走出去。”
能困住人的。
从来都不是一道门墙。
“走不出去的!”太后全身都是仇恨和怒火,“那个畜牲警告过我,我若是离开宫门半步,他就要杀了萧家满门,他要杀了衡郎,还要杀你。”
她是那样的绝望,夫家,丈夫,儿子的命皆掌握在那个男人手中,她不得不从,日日惶恐。
惶恐久了。
也就疯了。
“母亲,萧家好好的。”景悦之不忍,宽慰着她。
他此行来和母亲吃团圆饭。
不想惹她哭。
可每次来,母亲就会回忆起令她痛苦的往事,好几次激动,皆哭晕过去,致使她的病情加重。
可是他真的很想和她吃顿饭。
一桌团圆饭菜。
怎么就一口没动呢。
太后喝了安神汤睡下时,嘴里还在喊着杀了那个畜牲。
可见是恨毒了他。
景悦之接过帕子,仔细给太后擦拭额头和脸颊,太后哭了一场,额上都是汗,脸上也全是泪。
严公公说:“陛下,奴婢来吧。”
“不用。”景悦之有感而发,“朕这个儿子真是不孝,惹母亲大哭一场,通知太医院明日来给太后请平安脉,希望这次病情没有加重。”
严公公记下。
“外面的人都杀了吧。”景悦之找了一个理由道,“理由就选伺候不周,顾在和太后主仆一场,选个痛快的死法,安葬费多补贴家属一些银钱。”
严公公领命:“遵旨。”
寝殿只余下母子二人。
很静。
景悦之给太后擦手,动作轻柔。
他说道:“母亲,儿子已经杀了他,如今做了皇帝,您不是知道的吗,您怎么还是那么怕他呢。”
“母亲为何总伤害自己身体呢,您已经是陈国太后,何必惦念一个死人。我是谁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吗?只要是您的孩子您便可高枕无忧。”
“母亲,萧衡已死。”
“请母亲忘了曾是萧家妇,也忘了他,母亲就算疯了,也要记得您是太后,是陈国最尊贵之人,受万人朝拜。”
“萧将军护国有功,肱骨之臣,儿子知道他们忠心耿耿,您不用煞费苦心哭一场,让我记萧家的好。”
景悦之叹息一声,自嘲道:“儿子见您一面可真难。”
“下一次来见您,别哭了好不好?我只是想和你简单吃顿饭,像普通母子那样吃完一顿饭。”
景悦之为太后盖好被子,行了一礼,才走出寝殿。
太后满脸泪痕。